按阮堂所说,屠林的姐姐屠新梅来看屠林是春天时候的事,而此时已经是暮秋时节了,并且就在一个多月前,屠新梅也已瓜熟蒂落,足月产下了一个小双儿。
另外从春天到秋天这大半年里,除了屠林的小妹屠新月说定了一门亲事,等来年三月便正式成亲这一件事外,还值得一说的便只有屠家老二屠文栋今年下场去参加了科考,只是最后的院试屠文栋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中途离了考场未能考完。
而屠林醒来时之所以会头脑昏沉身体疲倦无力,则是因为前两日农忙,阮堂要忙活地里的事,就让屠安看着屠林,结果没想到屠安也被屠家人支使了出去,致使屠林落了单无人看顾,最后不慎着了凉,发一场热病。
屠林是前天就开始烧起来的,阮堂当日就去邻村的赤脚大夫那讨了些退热的草药,煎了给屠林喂了,只是却不怎么见效,过去两天虽然没有恶化,但高热也一直没退下来。
直到昨天晚上最后一剂药也吃完了,阮堂本还打算若是今日屠林还不退热,就带他去县里看大夫,没想到早起一看人已经不烧了,只是还在睡着,他才总算放了心,让屠安看着人,自己出门干活去了。
他们现在住的是屠家原来的老宅,荒废了十几年了,厢房已经完全塌了,正房西间的墙裂了不少大口子,只东间勉强还能住人。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总要再修补修补,不然不保暖太冷事小,若是万一下场雪把房子压塌了就不好了。只是没想到他才忙活起来没多久,屠安就尖叫着跑来告诉他,屠林能说话了。
说到这时,阮堂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只是屠林却笑得有些复杂,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屠林多半是已经在那一场高热病里消失了,而现在的他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异世之人罢了。
但事已至此,这既非是屠林所愿,也不是屠林自己能够控制的,他自己现在也是莫名所以,而再继续纠结下去,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所以屠林很快便从这些无意义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
之后屠林又问了阮堂一些事,自然大多都是和自己相关的,还有一些就是关于屠家的事,比起别的这却是最重要的,毕竟是关乎到屠林对于自己未来的打算。
二人正说着,屠安回来了,只是但却不见屠父李氏和屠家的其他人。
“小安,爷爷奶奶呢?都不在家吗?”阮堂见只他一个回来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农忙,家家户户正是难得清闲的时候,也有些趁此机会走亲访友的,但他早上去屠家干活顺便拿早饭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屠父和李氏有要出门的意思,再者家里除了他们还有小妹屠新月以及三弟屠文强两口子,总不可能一下都出了门吧,那也该来和自己说一声啊。
屠安走到床边,出门前满脸的欢喜早不见了踪影,只有满满的无措和些微低落,他对屠林和阮堂道:“爷爷奶奶都在家,只是家里来客人了,他们说爹好了就好,让我回来好好照顾爹,等回头客人走了他们再来看爹。”
阮堂闻言立时皱起了眉,而屠林却是有些无所谓。若是原本的屠林,或许会因此而伤心难过,甚至因此对屠家人寒心,但他到底不是原来的屠林,屠家人如何他并不在意,且屠家人这般的反应,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要知道就算是屠林在摔傻之前,他和继母李氏就已经是完全不说话的关系了,而和同父异母的三个弟妹的关系其实也是屠林这边剃头担子一边热,只是原来的屠林是个实心眼,又自觉自己是大哥,所以对弟妹多是忍让包容,却不知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
至于屠父,他就算一开始是看重自己的长子的,但二十多年的枕头风吹下来,再加上李氏又给他生了三个儿女,而后来屠林又傻了,已是指望不上什么,所以只看他连屠林病好了都不愿来看一眼,便已知他已经不把这个大儿子放在心上了。
如此一来,屠林别说是好了,只怕是直接死了反而更合他们的意,毕竟这样屠家少了个拖累不说,将来也少个人和李氏的孩子分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