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绛松开点在干尸眉骨间的食指。
干尸急切地问道:“仙人你可寻到法子找晚思了?”
“王公子······”时绛唤道,“之前我不知你说的晚思是撷花馆的晚思,撷花馆的晚思我虽未见过,但昨日在城里听说她上月已经嫁做人妇,随丈夫去西北了。”
王公子用空洞洞的眼眶盯着时绛,指骨绞在一处,终是道:“那很好,那很好······”
顾出白晓得时绛扯了个谎,要骗干尸了结心愿,去地府投胎,出言附和道:“晚思姑娘的夫君据闻待她极好,这次去西北便是带她去拜见父母的。”
书生被时绛说得一头雾水,这晚思究竟是何人?但他是聪明人,干脆闭嘴不言。
王公子投胎去了,三人将那面墙修补好,又找了块僻静的地,将干尸葬了,入土为安。
时近黄昏,天边烧起一片夕阳,橙黄红渐变着,忽地有一只苍鹰,身姿矫健,长啸着掠过,飞过的痕迹似将夕阳割作两块。
道路两旁,长满密密的芦苇,金黄色的枝干,金黄色的叶,顶上金黄色的绒絮被夕阳打着更添了些暖色,修长的身姿在微风中摇曳着。
顾出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砸吧着嘴巴,小心地打开,里面理所当然地躺着肉包,正巧三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喏,都饿了罢,吃包子啰,虽然冷掉了。”顾出白将肉包子分给俩人,自己一口将余下的包子咬了大半,冷掉的肉包自然没有热乎乎的好吃,但肉包还是肉包,只要有肉包吃,他就欢喜。
时绛手里拿着肉包却没有下口,反而盯着顾出白的手臂问道:“还疼么?”
“没事没事,我可是立志要斩妖除魔的,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顾出白朗声答道。
十五岁的少年,尚且不知前路,心底干净得如一泊湖水。
“斩妖除魔······”时绛勾起一点嘴角,温柔地道,“那边上的书生就由你除了罢。”
书生吓了一跳,立刻抱头蹲在地上,浑身颤抖,连连喊道:“我不是妖怪呀,我不是妖怪······”
顾出白看看时绛,又看看书生,道:“他纵然不是凡人,但他没做恶事,除了他作甚?”他虽看不出书生是个什么妖魔,但时绛既然说是,便万万不会错,言下已经认定书生并非凡人。
时绛将书生扶起,歉然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莫要怕。”
书生见时绛面容和善,惊魂刚定,长长地舒了口气,才道:“兄台你可莫要乱开玩笑。”
三人结伴回到城里,书生是途径此地,已找了客栈投宿,便向俩人告辞:“我名唤黎三行,家中行三,两位有缘再会。”
“行三,为何不唤黎叔?”顾出白说完,自己也觉着好玩,“可惜你还年轻了些。”
时绛扫了眼顾出白,责备道:“你莫要拿别人姓名取笑,何况对方比你年长许多。”
顾出白乖顺地向黎三行抱拳致歉:“是我不是,你莫要见怪,改天再见我请你吃肉包子致歉。”
时绛哭笑不得地瞟了眼顾出白,转而对黎三行道:“我是时绛,这是小徒,名唤顾出白。”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才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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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时府的路上,顾出白问道:“那黎三行真是妖怪么?”
时绛笑道:“教你好好修炼,连人家是个什么妖怪都看不出来。”
“怪不得他胆子这般大,在茶肆自告奋勇地提出要随我们去义庄······”顾出白还未说完,只听有人尖叫道:“河里有尸体!”
一眼望去,只见百丈开外,一个打更人一脸惊恐地站在河边,尖叫到:“河里有尸体!”
时、顾俩人奔到打更人身边,往河里看去,河里确实浮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发起肿来了,像是一个三十许的男子。
天色已是不早,再加上命案频发,路上只有寥寥数个行人,只有一个中年大汉循着打更人的叫喊声而来。
众人合力将尸体捞了上来。
尸体浮在河上时并看不太清面目,而此时尸体被平放在地上,被惨淡的月光均匀地照着。
“是于二!”打更人叫道。
“哎,怕是老婆死了,自己也想不开了罢。”帮忙捞尸的大汉凑到尸体跟前查看了一番,“没有外伤,十有八九就是淹死的。”
“他家不是还有个老母亲么?他寻了死老母亲可如何是好?莫不是和他老婆一样被人害了去?”打更人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