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雨楼是瓷城最上档次的酒楼,楼里的几个大厨南北方的菜色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甜食也精致好吃。
观雨楼立在江边,方才下了暴雨,现下檐角还落着水珠子。
还不到用餐的时候,楼里只有没几桌客人,小二哥没事儿干,反复地擦着桌子,直把桌子擦得能映出人脸来。
忽地,他听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这儿就是瓷城最有名的观雨楼了罢。”
说话的是一个穿紫衣的少年,头发高高地束着,面容精致,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而少年旁边的绛衣男子,未束发,长相清俊,姿态优雅,恍若谪仙,但怪的是这样俩人富贵人脚边,竟然立着一只毛色鲜亮的山鸡,山鸡高昂着头,黑溜溜地眼珠子打量着楼内的摆设。
见生意来了,小二哥迎了上去,热情地道:“这儿就是观雨楼,两位吃点什么?”
这俩人想必是风雅之人,小二哥便将俩人迎到靠江边的位置坐下。
绛衣男子微微抬着头,看着翻滚的江水。而那只山鸡也人模人样地跳到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二哥指了指山鸡,热情地问道:“可要把这只山鸡送去厨房?我们这儿的大厨,烤鸡,油淋鸡,手扒鸡都做得极好。”
俩人还没出声,那山鸡却一下子张牙舞爪地扑了起来,利落地啄了下小二的耳朵。
这啄了下,倒也不疼,小二哥摸了摸耳朵,奇怪地问:“莫非这山鸡通人言?”
绛衣男子点点头,微笑道:“这是我一个友人养的,聪明得很。”
小二哥不再多问,又道:“两位想吃点什么?”
紫衣少年欢快地问:“小二哥,你们观雨楼有什么名菜?”
小二哥报了一长串,紫衣少年砸吧着嘴巴道:“全给我上一份吧。”
小二哥惊喜地连声应是,小跑着道:“观雨八味都来一份。”
紫衣少年见小二哥走了,压低声音道:“公子,那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没有尸体。”时绛答道,“那尸体本就是人饵。”
“人饵?”顾出白困惑地看着时绛。
“瓷神庙的瓷神要吃人,就弄了个人饵摆在那儿,人饵头部四肢都是有钩子的,若是不幸碰上了钩子,那么就成了瓷神的囊中物。”时绛沉声道,“有很多吃人的怪物都会做人饵来引诱活人。”
时绛喝了口小二端上来的龙井润了润喉咙,续道:“今日早上阮芸芸发现了尸体,就怀疑是你我干的,所以才谎称不识得路要和我们结伴进瓷城。”
顾出白拈起一块龙井绿豆糕,咬了一口,抱怨道:“公子,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与他们同行,是想试试在公堂上受审的滋味么?”
时绛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转而道:“这瓷城颇有些蹊跷,瓷城既然以瓷器为业,又未有别的神佛可供奉,却为何瓷神庙会破败至此?瓷神最初是神,又怎么会变作吃人的妖怪?若是说瓷城不信神佛又何必建瓷神庙,特意造个神出来?”
顾出白将那块龙井绿豆糕送入口中,又舔了舔嘴唇,补充道:“既然瓷神吃人,为何一开始只吃知县、师爷和四个官差的魂魄,而不把阮芸芸、段彬、秦万的魂魄一并吃了,总不会嫌这三人的魂魄不好吃罢。”
“你竟然能看出来,知县等人被定在原地是被吃了魂魄真是不容易。”时绛夸奖道,又夹了块新上的粉蒸肉送到顾出白碗中。
顾出白听出时绛言语中的调侃之意,瞪了时绛一眼,恶狠狠地将那块粉蒸肉吞入腹中。
时绛也用了一些吃食,侧过首盯着翻滚的江水,心下疑惑重重,是不是还是离开瓷城比较妥当?毕竟顾出白已不是当年大杀四方惊动天庭的顾出白了,且自己也不是那时可反抗天帝的上仙了,若是自己不能护他周全该如何是好?
时绛思索了阵,释然地笑了,既然瓷城有异,自然要查个清楚,临阵脱逃可不是个好法子。
时绛对低头猛吃地顾出白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见顾出白含糊地应声,他无奈地笑了笑,又取了块红烧肉递给在椅子上啄着龙井绿豆糕的山鸡。
山鸡欢喜地一下子就从时绛的筷子上把红烧肉啄了下来,甚至还得意地打了个鸣,而后,那块油亮的红烧肉从山鸡的喙中落了下去,在地面上滚了几圈,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山鸡盯着地面呜咽了两声,漂亮的大红色的季冠都垂了下来。
俩人用食完毕,时绛取出块碎银递给小二哥,随口问道:“我听闻离这儿五里开外的瓷神庙灵得很,我想去参拜,敢问小二哥要怎么走?”
小二哥一听瓷神庙白了脸,道:“你们可别去啦,那瓷神要吃人的,据闻只要去瓷神庙拜祭过的,不出十日定然暴毙而亡。”
时绛谢过小二哥,便和时绛一起出了观雨楼。
“既然瓷城人都知晓瓷神庙拜不得,为何不干脆毁了去?”顾出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