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再问:“你和她有何过节?”
“并无过节。”萧漪道,“只闻其人,我与她今日是初次见面。”
时青还要再问,怀中的骨琴离了女子不过半刻,却突地震动了一下,其中蠢蠢欲动的怨气刹那间冲了出来。
萧漪一掌拍掉时青怀中的骨琴,而后以手指点了下时青的眉心。
时青吐出一口黑血,后退了一步,盯着骨琴看了一阵,问道:“这琴怨气冲天,不可再留。”
他方才本是把骨琴抱在怀中,骨琴无半点异动,但转眼间骨琴却一下子冲出无数怨魂,将他眼耳口鼻团团围住,生生地窜入体内,逼出了他一口心头热血,要是没有萧漪,只怕是已魂归地下。
时青看了眼萧漪,道:“多谢。”
萧漪点点头,走了几步,俯下身,手指伸向了那张骨琴。
手指还未碰到琴身,时青却厉声道:“你小心一些。”
萧漪回首笑道:“我省得。”
他的手指碰了下琴身,口中又默念了几句将怨魂镇住。
待骨琴安静下来,他指了指骨琴对时青道:“时公子可否每日用此琴奏一曲《归墟》以镇怨魂?”
时青疑惑道:“何不如直接将琴毁了?”
萧漪喟叹一声:“此琴毁不了。”
这骨琴怨气太重,若不毁去,一则怕骨琴伤及无辜,二则怕那女子将骨琴夺了去,又用其为害。
时青追问道:“为何毁不了,用何法子才能毁去?”
“此琴有仙骨,用一般的法子是毁不去的。”萧漪回道,“除非那仙骨的主人将其毁去。”
时青蹙眉道:“既是仙人为何会被取骨制琴?”
萧漪口中默念几句,又在虚空中划了几笔,才将骨琴抱在怀中,回道:“我不知因由,不过这骨琴,本由仙骨压着怨魂,只要那女子不施法催动,与人无害,但现下却是快压不住了。”
“《归墟》能将怨魂压住?”时青见萧漪颔首,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可一试。”
萧漪盯着时青的面容,心里头忧心万分,面上却不露半点,变出一张布来将骨琴团团包住,而后抱在怀中,对时青道:“我们去破庙罢。”
萧漪的衣衫略微有些潮湿,发丝黏在额角和脖颈上,明明应该颇为狼狈,却半点不损其风华,再忆起方才他抱着自己御风而行,根本不似一个蛇妖,反是如谪仙一般。
时青下意识地问道:“萧漪,你修炼时为了成仙么?”
萧漪被时青的话语惊了一下,莞尔笑道:“我不求仙道,不过是寿命太长,闲来无事修炼罢了。”
外头的雨小了一些,此处离破庙不远,不过一刻钟俩人便立在破庙前头。
破庙里立着一尊泥菩萨,因无人照看,身上斑驳一片,十指只余下三根,连头都掉落在的地上,被碎裂的砖瓦掩着,面部本来慈悲的神情,不知怎地竟有些狰狞。
菩萨面前的案上却不知是谁供奉的果物,虽有些时日了,但还未腐烂。
时青取了个苹果细细查看,苹果因时日久了,已有些发皱,闻起来有些异味,怕是芯子里已经烂了,只待几日,便可烂个彻底。
此时正是清明时节,气候转热,果物易坏,这苹果放置在此处应不过十日。
但这庙废弃却有好几年了,又有谁会来供奉果物?
且这桌案只覆着一层薄灰,与这破旧的寺庙极为不协调。
萧漪伸手拍掉案上的灰尘,道:“得先查查是谁供奉的果物。”
时青颔首,猜测道:“指不定就是陈歆或者王沥。若不是这俩人,那供奉之人······”
萧漪接话道:“供奉之人极有可能与此案有干系。”
“对。”时青放下苹果,端端正正地摆回案上,道,“这破庙废弃已久,且附近皆是荒山坟头,又不是通行要道,除了樵夫,只扫墓人会打这儿过,端没有特意来此处供奉的道理。”
时青将破庙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终于在灰尘堆里发现了一支发簪。
他将发簪收入怀中,刚站直身子,肚子却响了一声。
他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扫了萧漪一眼,道:“你既陪我查案,可否让我请你一顿饭聊表谢意?”
萧漪却不言语,径直走到一个角落里,拂开灰尘,捡起另一支发簪来。
时青见状,取出发簪,将两支发簪放在一处。
两支发簪都是随处可见的木簪子,仅顶部有些许雕花,雕花的形状,材质的质感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