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颜淡淡瞥他一眼?,系紧浴袍:“嗯,我也是。”
她往床边走,许永绍勾手一捞,将人拢入怀中。他掌心皮肤粗砺,磨着脖颈往耳根,大拇指按住她的耳廓,康颜眼?睁睁看他的唇压来。
他在?吻她,她在?分神?,他努力纠缠,她没有回应。
许永绍直腰分离这个吻,手依旧钳制着后脑勺,垂眸看她:“你心里有事。”
“什么事,告诉我。”
康颜微笑着,熟练应付:“没什么,我不想把感冒传给你。”
她推远他擦肩而过,许永绍蓦然转身,从后背将她拥抱:“你知道?我不怕这个。”他闭眼?,鼻尖擦后颈纳.入香气,“小颜,让我信你。”
康颜抬眼?望天花板,许久后转头面对他,拿起?浴袍系带一端递给他,眼?里波动的光点清亮澄澈。
许永绍握紧,紧到手背叠起?青筋,猝然抽走系带。
*
康颜望见纱帘,似乎留了窗缝,朦胧的一角忽远忽近地被吹开。
不知是羽毛,亦或是瓦砾,带着温热,或轻或重地落满全身。暗夜中呼吸下坠,摔出震荡,波及耳垂,又被手指细细捻弄、搓红。
她身下是雪一般的壳,冰冷脆弱。
她眷念旧日的快乐,她努力维持壳的完整,所以她在?前进和后退中艰难抉择,可这层薄壳终究会碎。
她感觉壳在?开裂,陡然被男人压碎,化为冰刃戳得她遍体鳞伤。
她拱身推走许永绍,连扑带摔地跑进浴室马桶边干呕。许永绍半跪着蹲下,抚摸后背顺气:“怎么了?又有什么不舒服吗?”
康颜半天说不上话,许永绍凝眉思索:“…是不是又有了?”
康颜抽几张纸揩嘴:“没有,前几天姨妈刚走,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永绍揉揉她的头发?:“那是为什么?”
“可能感冒还没好,不能这么急就?…所以累久了觉得有点眩晕。”
许永绍掰正她的脸,拇指仔细揩嘴角残渍:“很难受吗?是我太心急了,下次不会了。”
他承认自己?有些恐惧,那种悬刀于头顶濒临判决的恐惧,当?刀劈下时会刺痛也会松快,但他并不想体验。
康颜这么配合让他紧绷的精神?松懈了一大截,言语愈发?温柔起?来:“既然不舒服,那今天就?早点休息,嗯?”
康颜清了清嗓子:“好。”
许永绍双手捧脸亲了亲额头,起?身去淋浴,康颜听见磨砂玻璃门哐当?关闭,长吁口气,瘫坐下去。
*
艾哲美发?现最近康颜情绪不对,天越来越暖,人却越来越冷,每天除了学?习背书基本不主?动来找她讲话。
艾哲美有些困惑,趁放学?特意把她拉去九楼。九楼是实验室,平时个个门都挂锁,几乎没有人来,楼梯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康颜垂头丧气地跟她走,到了走廊艾哲美转身:“你怎么了最近?为什么我感觉你特别沉闷?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康颜往外走两步,望见楼底下鱼贯而出的人群,头搁在?围栏上:“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
康颜极少说这么消极的话,艾哲美立刻站她身边:“你说,我听着呢。”
康颜泪腺发?达,谈及伤心处就?忍不住眼?泪,把一切从头到尾向艾哲美捋了一遍。艾哲美本来还听得挺迷糊,等琢磨过来许永绍这种行?径简直是漠视人命,猛一锤围墙:“好家伙,这什么玩意儿?啊?!”
她掰正康颜:“你先别哭,哭又没用,你得想想这事怎么解决。”
康颜偏头看空无一物的白?墙,笑容无奈:“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想,怎么把当?年的事查出漏洞,后来我发?现这根本就?没办法。”
她哽咽:“如果有办法,许永绍当?时说要帮我,就?可以直接拿肇事逃逸给柯慎定罪了,毕竟要摘清自己?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康颜叹气似的说:“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他把漏洞堵得太死,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挖不出证据。”
“你也明白?,他这人做事向来不留把柄,自然是把后患都给料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