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小厨房的破木门开了,外头天已煞亮。
这一夜,尘土飞扬,漫天黑雾,时时刻刻都有物具倒塌掀翻的声音,冷汗浸湿了她丝绢长裙,外头清新的空气让她闷了许久的胸口得到纾解,她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一鼓作气,推着拽着昏迷不醒的方苡墨出来。
她一出来,一道血色的身影一溜烟儿的与她擦肩,飞进小屋中。
那该是陌离宗主吧。
师弟师妹们一拥而上,争相上来扶着她,询问她是否有伤到哪里。
段衡脚下带风的冲过来,打横抱起方苡墨,进屋疗伤去了。
小师弟道:“师姐,咱们也快进屋去看看,你看这满身的灰,也不知伤了哪儿……”
华飞音推了小师弟,望着敞开的小破门,道:“我不走,风公子与陌离宗主还没出来呢。”
须臾,陌离架着风君皓出来。
胜雪白衣一片血色,染成盛开的花朵,甚至蔓延到陌离的身上。
只听陌离道:“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便如来时般的速度,回了屋反手掩上了门。
华飞音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
这一闹闹了一夜,第二日周遭的三界众人听说了,纷纷收拾了包袱,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离开了李庄。
只剩下一字慧剑门、华山崆峒派与莲花宗这几位。
其实也不是赖着不走,说到底,至少方苡墨不想留在这儿降妖除魔。
奈何她、风君皓与华飞音三人都受了重伤,根本离不了床,只好继续留在李庄。
过了一日,风君皓一瘸一拐的勉强能下床了,华飞音吃了药也能走两圈,方苡墨依旧在昏迷当中。
这日晌午,华飞音吃了药下床活动,院子里正好撞见风君皓,二人见了对方,皆是一顿,遂即还是风君皓溢出笑意,手微微一抬,道:“华姑娘,请。”
华飞音也回过神来,颔首之后便坐到旁边的小凳上。
风君皓过来,坐在他身旁,道:“不知在下做了什么叫华姑娘心存疑虑?”
当真洞若观火,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对他有疑虑。
很难想象,一个和煦如春风的白面书生,善于揣测人心。
华飞音虽然有时转不过弯来,但心细如尘是她的本性。
“敢问风公子,你习的到底是哪门哪派的功法?”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话说的委婉,其实问题很尖锐。
简单来说,就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君皓抿唇笑着,只笑不语,良久,道:“皆有涉略。”
华飞音跟后头要再问下去,风君皓却已料到她要问什么,给了一个最直观的回答:“若是在下真是哪门哪派的神秘人,陌离宗主何许人也,怎会留我。”
搬出天下第一宗的陌离,华飞音再傻也不会去反驳他,只好住了口。
风君皓跟后头便找台阶给华飞音下,笑得坦然:“江湖上混的,又找不着门派收留,东平西凑的学一点儿防身,一介书生罢了,何必想的那么复杂。”
华飞音望了他须臾,终点了点头。
*
又一日,方苡墨醒了。
嫌弃小破屋里闷得慌,方苡墨设计摆脱了段衡与其他人,独自一人跑得老远,后来发现她越跑越往回走,过了这片林子便是李庄的中村了。
回头望望,实在不想回那小破屋里吃世上最难吃的药,便兜兜转转,一路悠哉悠哉的闲逛。
“方护法,你可叫大家好找。”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方苡墨停下步子,仔细听着回音,寻找声源。
林子里一片宁静,偶尔也会有几只兔子与松鼠溜过。
奇怪了,没人啊……
“抬头。”带着爽朗的笑意,方苡墨乍然抬起头。
素锦的锦靴,胜雪的白衣,风君皓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枝上,腿型优美逶迤九重宫纱,自然垂下来,阳光投在他脸上,衬得他皮肤金闪闪的,好像天上下来的神邸,有茂盛天地、繁华岁月的能力。
是梦幻的味道。
方苡墨看呆了片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她气势汹汹的对他吼道:“你爬那么高干嘛?听她们说你前儿还一瘸一拐的,今天就上树了?活该你好不了。”
轻轻一跃落下,不惊起树上一片枯槁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