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为什么不行?凌兮相貌秀美,尹孝文俊朗潇潇,二人又均对酒情有独钟,不正正般配?
“没什么。”肖文宇突然有一股颓败之势,默默吐出这三个字,扯着嘴角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
他从没有想过要喜欢这个千里之外的女子,相隔甚远不说,现实也不允许。可每次来泸城,他都忍不住上前来坐一坐。
好像见不得凌兮一直孤单,莫名其妙的就会说起一些趣事,她理不理都不要紧,照样能说的有滋有味。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
许是因为凌兮与他很像吧,骨子里装着相同的杂质。这话说起来似乎可笑且不可信,又确实如斯。人人羡慕富贵之家,却并不知,其中的苦楚是数之不尽。
父亲常年奔波与生意往来,母亲死后又纳了几房小妾,他身为嫡长子,从小就得学习各色各样的营商之道,以便日后继承家业。所有的路都被铺的光鲜亮丽,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必须,然而,再怎样光鲜亮丽的路,一个人走也还是会累。
对他而言,最钦羡的不过是寻常人家的父亲买来一根关东糖,然后驮着心爱的孩子满院奔跑。
然,当他去父亲面前说了想吃关东糖时,当晚送来的只有满满一筐各色各样的糖果以及一个新算盘。当然,还有深深的失望。
自此以后他不敢再去要,唯怕到手的东西变了质,印上难以磨灭的记忆。
可是凌兮呢,凌兮并不是糖果,如何能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肖文宇念及此,眼前就不停的闪现出转身之前凌兮那深深绝望的脸庞,她是否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心思?实在是想不透,肖文宇浑浑噩噩走回客栈,只想拿一坛子酒喝的不省人事,便下意识往七尹那奔。
不料七尹压根不理睬,冷冷回了句:“我的酒岂容你这么糟蹋。”
肖文宇好不懊恼,连连叹气:“七尹七尹,我该如何是好。”
“文宇哥哥,怎么了嘛?”浮尧倒是好心,蹦跶到他跟前,煞是无辜的盯着他。
“我好想做错事了。”
“尧儿也经常做错事,可是小七从来不骂我呢,”浮尧伸手托住下巴,道:“小七总说能补回来的就去补,补不回来的下次莫要再犯,文宇哥哥你说是不是。”
肖文宇似乎有些明白,看了看眼前的浮尧又转过去看七尹,知晓定是由七尹授意:“七尹的意思是?”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果不其然,这次答话的是七尹。
“未晚吗……”肖文宇皱起眉宇,深知话说出来简单,要做却是难上加难:“如果毫无作用呢?”
“至少不用后悔,”七尹轻轻一笑,眯起双眼,道:“我阅人无数,其中就有不少人很是固执,穷尽一生只为做一件事,就连我也是,虽说不上因由亦不知结果,但却知道若不这么做,定是要后悔万分的。”
“恕我多管闲事大胆问一句,七尹执着的是什么?”
“还真是大胆,”七尹倏然睁开眼,看向肖文宇那写满关怀而非好奇的脸色,不禁笑起,轻声吐出一个字:“情。”随后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肖文宇那瞬息变化的脸色。
“那,你要找的人在哪?”肖文宇小心翼翼又问。
“轮回转世之中,”七尹意外竟认真答了,敲敲桌面道:“怎么,听了我这的忽觉颇有希望?”斜斜一眼,已将肖文宇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
“不是,我……”
“我说笑,你不必当真,”眉眼一弯,俱是笑意,七尹略路一顿,又问:“你可知我为何来泸城?”
不是为了酒节,似乎也不为凌兮,肖文宇想了想,老实摇头。
“泸城是我的劫数,我第一次来人间到的就是泸城,品了一口三白酒,遇上一个酒中知己,不想而后祸事连连,至今难忘。所以这次听你提及,即使来过不下百次,忍不住还是想再来看看。”七尹缓缓道来,表情并无变化。
“难不成你要找的人在泸城?”肖文宇猜测,一语引得浮尧也竖起耳朵,微微坐直想要听七尹回答。
“我也曾这么猜,所以接连百年的酒节一次都不肯错过,不过似乎是猜错了。”
肖文宇只觉他此刻甚为荒凉,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宽慰,静默片刻,才缓了口气站起身,似已明白般,道:“为时未晚,我会试试。”
大步走到门口时,忽又听七尹小声提醒:“世道浇暮,规矩方圆日益深入人心,这些你可都要小心。”
肖文宇略有奇怪,回头望去,七尹仍是那姿势,好似什么都不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