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去过河边,但我那天在刘尚书府上做客,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谁也没见到,你爱信不信!”像是被人迎面击了一掌,李敬一张脸气的通红,转身欲摔门而去,到了门口忽做停顿,叹道:“我喜欢你不比他少,又怎会做出伤你的事。”
红叶怔怔许久,她可以确信他没有说谎,只是,如果不是李敬,剩下的可能性便在另一个去过秦淮河的人身上。若真是那个人,结果未免太伤人。
这口口声声说要找出的真相,可找出来一定是对的吗?红叶无力地捂住脸庞,沐昭啊沐昭,如何才能让你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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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拉下,醉秋苑亦浮上万千灯火,馥郁的脂粉味挥之不散。
要是良家女子,此刻必定是挽着心爱的人细数银河天星,何须强颜卖笑,又哪里,会惹上数不清的麻烦。
红叶叹,心如锥刺。始不相识,便不必相思。醉一场,万事皆安该有多好。
“妄念,众生百态皆有定理,所谓一醉解千愁不过是人内心妄念,我喝了一辈子的酒,也从不敢这般想。”七尹笑出声,对着突然而来的红叶并无丝毫诧异,取了壶酒与她,自顾自捣着果实。
“那七尹觉得,酒是怎样的感觉?”胭脂酒温润的味道绵延入喉,亦压下心头的百转千回。
“寂寥时,会让人更安静,喧闹时,亦可平添欢乐,或哀或喜,由心而定。”七尹随口说着,拣出一颗通红的果子,递给一旁昏昏欲睡的浮尧。
“如此说来,人岂不是无所依附?”
“本来就没有啊,人生下来就是光秃秃什么也不带,除了自己哪来可以依靠的东西。”紫色的果汁溅了一手,浮尧吃着东西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但短短一句却叫红叶愣神许久。
“尧儿说的对,但人实在太怕寂寞,所以时时不忘寻找依靠,短暂片刻,一生永久,人一辈子不过是费心于此。”红叶勾唇苦笑,一壶酒早已喝干。
七尹起身又从酒架上拿下一壶,拨开一筐果子,也给自己倒了一份,才问起事情进展。提及这个,红叶混沌的双眼霎时清明,坐直身子将来去细细说了一遍。
七尹听罢,修长的手指一直撑着额头,静默良久,像是想明白什么一般忽而一叹,道:“我现在使一次溯源法,红叶随我去商家瞧瞧,过了子时,再来一次。”
“小七,你做什么!为了一个凡人而已!”浮尧手中的果子应声落地,整个人没看清动作就冲到七尹跟前,死死拉住他双手。
“呵,商沐昭怎么死的我已经能猜到大半,现在使溯源法不过是为了自己,顺带让红叶再细看商沐昭几次罢了。”
“你……你知道?”红叶不敢置信的瞪着眼,表情和浮尧如出一辙。
“确实,也许这过错还是因我而起。”叹口气,七尹没有再说下去,径直站起就要往商府方向循去,这般急切,浮尧心中业已有数,只好拉着红叶一并跟上。
商沐昭死前第三日亦是住在醉秋苑,商府上应当无迹可寻才对。而七尹却独独要来这施那溯源法,想必是与她一样,已怀疑商家表小姐。
只是,红叶有些不解的望向身旁清冷的人,那俊美的脸庞上除了一贯读不懂的淡淡疏离,更多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戚。
那商陆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七尹也会这般失态?
“这次虽然不见商沐昭其人,倒也可看看他自小生长的地方,”从一跨入幻境后,七尹就像在寻找什么般拐到西边的院落,站在一棵柳树下开始等待,说完这句又兀自自嘲地摇头:“这是怎么了,我明明只是想拉你来做个伴,偏生要找出个借口。”
“七尹,”红叶陡然心疼,上前轻轻扯住他袖口:“我听沐昭说过,你一直在等一个人,看样子你是等到了,那为什么还会心慌?”
缓缓舒口气,七尹微微眯起眼,看向幻境中趋于真实的斜夕,弯眉笑起:“红叶,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我最后一个主顾,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说说一些事。”
“我此刻便在,七尹想说便说吧。”
七尹笑着点点头,倚向身后的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