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看看情况,有了新的决定。人太多了,太吵。她便说:“其他人先下去。朕来照顾太子。”
光这样不行,保成看得见就会挣扎,得熄灯。
众人疑惑的从命,退出了这间房。
灯灭,屋黑,康熙心头一松便上了床。
良妃也坐好,一人抱手一人抱腿,康熙一动,她便说:“你太使劲了。”
大人紧张孩子会更紧张。
只有让保成随便踢,才能乘机安抚他。
康熙一凛,暗自苦笑,挑了个苦差事啊。他想起了在心里对保成的那些恶意,这也算是活该吧。
这是他的儿子,良妃叫他来是应该的。他们应该一起保护他。照顾他。受些苦也没什么。
他忍耐着保成的踢打,温柔的哼起了小调。终于等到他被安抚住了,踢打的力气越来越小。
康熙看情况快稳定了,赶快向良妃低声道:“我刚才看了医书,琢磨出了一个方子……”
他很兴奋,他就快要胜利了。
良妃想哄保成睡一会儿,摆了摆手。
康熙失望的闭上了嘴。
不久,外面的雷声转低,有了好兆头。
雨也小了一点。
保成渐渐安静下来,不闹了。
这时,外面李德全小心的走到门口禀报:“主子,大公主来了。”
大公主纯禧到底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其实还有别人也不放心圣安也想来探望,因为贱婢在这儿,所以李德全都挡了回去,免得多生是非。但是纯禧是不一样的。她冰雪聪明,极有孝心,而且很得皇上的宠爱。所以她得以进来。
康熙心里一暖,却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常宁是如何用酷刑对待他的,连带着对纯禧的感觉也变得很微妙。他本来是很疼纯禧的,可现在已经再没了想见她的心情。他觉得尴尬不舒服,真想让她马上离开。可是规矩到底是规矩,现在是他该避着她,而不是随便的就能让她离开了。
康熙唯有下了床行礼,迎接纯禧。
良妃吩咐点灯。
纯禧在奶娘和宫女的保护下走过来行礼:“汗阿玛万安,听说太子受惊,女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很快留意到了角落里的康熙。露出异样的神色。
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她也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也亲眼见过好几次。
她不懂为什么此时康熙会在这儿,但她不问。她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很懂得怎么过日子。
康熙眉心一皱,却是想着机会来了。
纯禧可以作为人证。
他轻柔的出了声:“我倒有一个方子,或许可以一试。”
良妃一怔,感觉到了疑惑。她从康熙眼中看到了兴奋,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得意。
康熙察觉到语气中的一丝颤抖,忙稳定下来,一一说出了方子中的药材名称。
良妃突然之间明白过来,冷笑道:“你懂医术?”
康熙叹气。他对于医道也有涉猎,但他知道良妃没有,便只能撒谎:“是……奴婢幸运。”他刚才好歹看了很久的书。虽然不是对症的,但良妃的草原经历也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什么样的病症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草原比紫禁城更容易遇到奇难杂症。
所以他很自信的说出来,并且因为保成现在的年纪而将药量酌减份量。
这声“奴婢”说得艰难,但康熙忍耐住了。胜利就在眼前,他会忍住的。
他有意的瞧了瞧良妃,希望她相信他。
良妃心中微动,事到如今自然是救保成要紧,不管康熙真的心思是什么,也得先过了眼下才行。于是她和他一起出去面对那些太医院的人。她也想要那些太医验证一下康熙的说法。
众人跪迎,听了方子以后,皆是双肩一动。
方子是有效的,而且令人惊叹。只是它出自康熙之口,可以相信和使用吗。
群医犹豫着,不敢搭话。也有的人面露不服之色瞪向了他。
良妃无心过问这些人的心情,只是想确认:“这方可用?”
院使周秉正看看左右无声,都不肯担责任,他只得亲口承认:“此方可用。”
看来是真的立功了啊。
康熙低着头,心头一荡,却不说话。
良妃目光灼灼的看了康熙一会儿,对群医道:“也罢,先照此方实验了再说。太子累了,今夜在此歇息,无关人等先回去。”
康熙也是无关人等,他也要走。
看着人们越退越少,他抬头望了望良妃,忍耐道:“奴婢跪安。”
他安静的走了。
良妃却唤来适才和太医们待在一起的太监们:“刚才那贱婢看了哪些书。”
“奴才不识字。”小太监很为难的回应。
哦,对,差点忘了。良妃让他退下。一望还有个年轻的医官未退,唤他过来单独回话:“你可见着了?”
那医官自然记得:“微臣记得是本异闻录,什么男转女……”
原来如此。
良妃瞬间明白,冷笑道:“可以了,你退下吧。”
“是。”那医官疑惑的离开。
这时良妃又想刚才是小魏子把康熙带过来的,便叫他来回话。
小魏子自然也不识字,不过,康熙拿的那本医书的封面和字形他还记得。
他把它找出来,呈现在良妃的面前。
——《千金方,妇人卷二》。
小魏子又说:“奴才过去的时候,乌布里刚把它抓起来,好像还没看。”
良妃面色一冷,顿时心头清明,便又笑了一声:“好,朕知道了,你也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