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免白诧异的眨了眼睛,好像很高兴楚季能这么说,突然猛的上前将楚季抱了个结结实实,若是以前只是揽揽楚季的手便罢了,但这次却是直接搂住了楚季的腰,整个人往楚季坏里钻。
楚季何曾与人靠得这么紧,受惊不小,瞬间就伸手去推,语气都冷了下来,“你做什么?”
“道长,”君免白抱住了岂有轻易撒手的道理,死死捁着楚季的腰,口气软软的,带点水汽般的,声音落进楚季耳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小时候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没有孩子愿意和我玩,长大了我离家,举目无亲,也少有人真心待我,只有道长,道长是真心实意把我当朋友对待。”
这话到底起了点左右,楚季的挣扎小了些,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僵硬的慢慢垂在身侧,咬牙道,“我可是记得你朋友遍布邬都。”
走到哪里他君公子不是人人簇拥的模样,怎么说得出只有他把他当朋友对待这种话。
可君免白就是一口咬定,“他们都不是真心的,只有道长你是真心的,难道,道长没有把我当朋友?”
楚季被他噎了一下,垂在身侧手指动了动,“就算是朋友,也不必靠得这么近吧。”
他感觉到君免白温热的气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尽数洒近他的耳朵里,他脊梁骨就像有蚂蚁爬过一般,微微的发麻,连身体都有点软。
君免白跟没有察觉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在楚季耳边说话,亲昵至极,“我不管,除非道长你心里有猫腻,否则我们两个男的抱一抱怎么了。”
两个男的搂搂抱抱才不正常,楚季被他气得又要去推开他,君免白抱得更紧,这次语气稍微正经了些,“道长,我听你的,我留在屋里,不给你添麻烦。”
君免白将以退为进用得巧妙,果然,楚季又停止了挣扎,询问,“你保证?”
从窗外看过来,只见两个身姿相当的男子紧紧抱在一起,楚季被君免白搂着腰,能看见君免白丰神俊朗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自然,楚季是见不到的。
“我保证。”
三个字落,君免白也随之松开了楚季,他深知松弛有度的道理,再纠缠下去,楚季该起疑心了。
楚季见君免白已经收去那委屈的表情,暗自松口气,其实他不太会安慰人,更是拿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君免白一点办法也无。
在仓夷他一生气可以拿剑和人痛痛快快打一场,但君免白全无武功,如果和他动手反倒是欺凌弱小了。
被君免白缠了一会,天色已经从雾蓝变得浓黑,今夜楚季要面对他人生从未预见过的局面,他不知结果会是如何,但他从未怕过,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横竖不过命一条罢了。
楚季将斩云剑提在手中,一双眼满是松竹般的傲然,开门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君免白突然扬声喊了一句道长。
他没回头,又听得君免白低低道,“我等你回来。”
这种有人在身后等他的感觉有些奇妙,但却不讨厌,楚季神情一顿,唇角微卷,背对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便大步走出了门,门外月刚上枝头,清冷的光辉落在青石瓦上,更添寒意。
秋风瑟瑟,枝头上倒挂的猫头鹰睁着大眼睛,仿若将陈府的一举一动都收纳眼中。
楚季并没有到昨夜藏身的大石之后,那鬼魅得了咒令,若不主动现身,楚季要找到他难上加难。
直至走到陈府一处空旷的庭院,楚季才缓缓停下来步伐,陈府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多日的恐慌让陈府之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守着夜,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为了鬼魅的亡魂。
月色之下,楚季的白衣越显清寂,衬得他白皙俊朗的面容如同白玉一般,唯一双眼饱含肃杀,染了点戾气。
半晌,他似下定了决心,慢悠悠的从袖口取出一物,借着月光,看清他手上乃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簪,簪尾甚至有些泛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楚季用力的握了下木簪,脑海回荡着小花旦和林翰的故事,双眸一张一闭之间,将拿着木簪的手稍微抬高,令木簪沐浴在寒冷的月色之中。
顷刻,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回荡着,楚季掷地有声,“林翰,你可识得我手中是何物?”
这是今日在戏楼拿回来的——林翰生前送给小花旦的定情信物,二人命皆陨,而簪子却犹在。
楚季微微抬眼,眼里复杂的情绪抹灭不去,顿感一阵阴风冲他袭来,墨发衣袂翻飞间,楚季知道,林翰来了,带着他对小花旦情深似海,至死不灭的爱意,仅仅为了一把木簪,便将自己暴露于楚季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