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黑,三人的马便都出了邬都,楚季随口所说的一句守夜也就不算数了,奔波了一日,几人皆只吃了干粮,有些疲惫,马赶了一路哼哧哼哧的抗议着。
恰逢前头便是个小镇子,天气冷,几人也不想冒着风雪露宿,便找了间客栈歇下,让小厮将马都带到后院去喂食喝水,他们则进了客栈里头,点了几个寻常的小菜,坐下来用膳。
楚季伸展着腰,捏着自己的肩膀,许久没有这样马不停蹄的赶路,筋骨骤然有些酸痛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道长,”君免白拿出白布擦拭着碗筷,睨他一眼,“这便累了?”
楚季转了转手,嘁的一声,反击道,“也不知道谁今日一直远远被我甩在后头追不上来。”
君免白把话抛给如梓,“大师兄啊。”
如梓被点名,不禁笑着说楚季,“你倒是归心似箭,若师父他老人家知晓你这般急着见他,定会很高兴。”
楚季活动过筋骨,浑身舒畅了,打住,“那老头有什么好看的,我犯得着归心似箭去见他。”
说着仿若想令话里听起来真实些,冷不丁的哼了一声。
如梓最是了解他这个师弟,从小到大最爱做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于是也不拆穿他,摇着头没有反驳。
君免白将擦拭好的碗筷放到楚季和如梓面前,如梓看他一眼道了声谢,斟酌着道,“君公子,昨夜师弟来找我,和我商量你和我们一同前往仓夷之事,你为我师弟得罪沉仞,为了你的安全,到仓夷避一避也是好的,只是有一事请求,还请君公子务必答应。”
楚季闻言也抬眼看如梓,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虽说君免白留在邬都确实可能会有危险,但其中含了多少私心却是说不清楚的,难为如梓这般信任他了。
“你说。”君免白颔首。
如梓继续将话说下去,“我听楚季说,君公子可以掩盖自身妖气,到了仓夷,还望君公子以人界身份与仓夷中人相见,我怕师弟因此受了责罚。”
仓夷自古外人不得进,更何况让妖靠近,如梓满心都为楚季考虑,楚季神情微怔,不由有些动容。
君免白不露声色,认真言,“为了道长,我定会尽力隐藏自己。”
如梓放下心来,“那便有劳君公子了。”
恰逢小二将菜端上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几人各含心思,接下来只是聊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待用完膳,去到前柜去订房。
掌柜打着算盘,面带歉意,“几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最近风雪盛,住店的客人也多了,现下只余两个客房,不知几位客官可否将就一下?”
君免白原先是想要三间客房,但掌柜的这么说了也没有办法,正想回头询问二人,如梓便温声道,“我和师弟挤一挤就行了。”
楚季心里一个咯噔,果然见回过头来的君免白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正想阻止他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君免白唇角的弧度已经扬了起来,笑吟吟道,“我和道长睡一间吧,前些日子在七里村,我和道长夜夜同床共枕,早已习惯,”又看向楚季,笑容更甚,“道长说可是?”
楚季明显感受到一旁如梓询问的目光,但若说不是未免显得欲盖弥彰,只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是.......”
如梓神情闪过些微落寞,“既是如此,那师弟你便同君公子一间房吧。”
楚季心虚不以,笑笑颔首,心中早将君免白从上到下骂了个透彻。
进了客房,君免白还在关门呢,楚季将包袱丢到桌面上,悠悠道,“你在我师兄面前就不能收敛点?”
君免白上了门栓,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笃定道,“不能。”
楚季瞪他一眼,坐到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半是玩笑半是威胁,“不能的话,你还是收拾收拾回邬都去吧。”
君免白轻笑一声,顿时妥协,“能,能行了吧。”
楚季用一种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看着他,不禁也笑了——虽说他在仓夷出了名的恣意妄为,但若不到必要之时还是不想这样快让别人知晓他和君免白的关系。
总归会有那一日,便既来之则安之。
君免白走近了些,借着烛光打量楚季的脸,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背后,手覆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长,我给你捏捏吧。”
楚季想了想没有反对,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君免白的服务。
君免白不重不轻的给楚季松动筋骨,力度正好,楚季舒服的缩了下脖子长吁一声,想君免白若是在人界丢了给人看花草的生意,或许还能改行当个跌打师傅,想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