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仞受重伤,魔道群龙无首,渐渐被击败,三界陷入狂欢之中,这是一场足以弥留千古的战役,三界结合起来对抗魔道,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将沉仞压回天界之时,他虽是战败,却依旧是让人看一眼都胆战心慌的存在。
沉仞乃天地开辟的邪气所化,若要将其消灭,唯一的方法便只是将他掩盖在混沌之中再不得出,白玄亲自执行,楚季亲眼看着一代叱咤风云的魔主陷入烈火之中,纵是如此,他却半分也不吭一声。
若他非魔主,也绝对是世间上令人仰望者,但沉仞便错在野心太大反被吞噬。
烈火熊熊之中,沉仞狂妄的笑起来,笑声极尽凄厉,在混沌之巅久久不散。
后来的千万年间,三界凡是路过者都能听见这样的笑声,分明是笑着,却带着让人胆颤的惧意,后人皆闻,那里头关的是千万年前的魔主,因战败而疯,被拘谨在混沌之中世世代代不得出。
百年、千年、万年,沉仞在荒芜之地,享尽孤独,受尽寂寞。
姜瑜秀的尸身被楚季和君免白带回鬼界,和小九的尸身葬在鬼界之中,楚季亲手给姜瑜秀起了一个墓碑,单单一个风字,他要姜瑜秀来世不再未情所困,自在如风。
姜瑜秀就该是风,轰轰烈烈,来去自如,这山这水这云这地,都是姜瑜秀的天下。
后来楚季再为踏未鬼界,听闻鬼界易主,上位的是一个名不经传的男子,但为人随和处事有方,鬼界百年安乐,不曾出什么差错。
这都是后话,属于沉仞和姜瑜秀的故事被岁月埋葬,谁都无法知晓。
经过魔道的侵袭,三界百废待兴,楚季站于修葺好的玄北门往下看时,天底下一片狼藉,他手中的长缨枪十分安静,仿若当日大战之时亦从未躁动过。
蒋遇雁不知晓何时来到楚季身后,音色淡淡,“这柄长缨枪,除了师傅之外,你是第一个使其发挥出真正功力之人。”
楚季将长缨枪拿在手中随意晃了晃,转头看站到他身侧的蒋遇雁,笑道,“你的意思是,他认可我了?”
“是,”蒋遇雁回答得毫不犹豫,“你虽是师傅一魄,但并不是师傅,长缨枪肯折服于你,是你自身的缘故。”
楚季但笑不语,风吹过他额角的发,带了些暖意,春天不知不觉到了。
而这个冬天实在是太漫长也太黑暗。
就像一场梦一样,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你有什么打算?”楚季忽然问道,“还是留在天界?”
蒋遇雁沉默半晌,颔首,“我知晓你定看不起我......”银淼为他到如斯地步,他还是固执的守在天界。
他话未说完,楚季淡淡打断他,“不。”
蒋遇雁未免诧异,楚季的目光落到金灿灿的长缨枪,“以前我总不明白你们口中的道义和苍生是什么,我也总以为你们太迂腐,”他顿了顿,眼神望向狼藉的人界,“可此次大战后,我明白了。”
这天底下,若是谁都想像他一般恣意妄为,不堪设想。
不过信念不同罢了。
蒋遇雁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了笑,继而慢慢的蜷起了掌,掌心稍显凉意,他又想起那条总是往他身上靠的小银蛇,也是这般的温度。
楚季将长缨枪丢个蒋遇雁,口气爽朗,“沉仞已擒,这东西物归原主。”
蒋遇雁将长缨枪稳妥接在手中,问他,“你去何处?”
“何处?”楚季带着少年恣意的潇洒,语气有些轻狂也有些傲气,稍微卷了卷嘴角,“天地任我行。”
白玄百般挽留都未能让楚季改变离去的心意,他到底不是秦宇,不会被困在这一方小小之地。
大战之后,君免白带众妖回归妖界,离去近十日,每日托小妖给楚季传消息,讲的都是些琐碎之事,今日头疼了,明日恼怒了,那个邬都君公子似乎在一日日的变回来。
楚季想,若不遇见君免白,他或许便依旧是走上七魄归元对抗沉仞的道路,但也因为遇见了君免白,这再艰难的路道也有他陪伴。
从玄北门离开之时,楚季遥遥一望,蒋遇雁竹青色的身影在白雾之中渐渐被吞没,谪仙之姿却,着实有让人一眼倾心的资本。
但楚季却依旧有些同情蒋遇雁,穷尽一生,活得压抑,再受人敬仰又有何用?
直到再见不到那道身影,楚季才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
楚季回了一趟仓夷——离开的时候,仓夷的树木都枯败了,回来的时候,仓夷建起的墓碑前都长满了杂草。
一岁一枯荣,到底新气象。
楚季挽起袖子亲自为仓夷的墓碑除草,手动着嘴巴也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