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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米娘子(1 / 2)


警报尖锐,可眼过之处并没有任何异常。

因入夜还没有多久,镇上热闹街市到处都是人,有拖家带口的合家乐,有两两成行的。并且也不像上报所说一个男人都没有。甚至乍然看去,男女比例并没有什么失调之处。

这一行人从城外进来,街边的小贩立刻热情地大声吆喝起来。有些小东西也还蛮精致可人。

但她压抑不住想逃走的欲望。

“不能镇外呆吗?”

杜来成不解,问:“为什么?”

她总不好说我灵力在下降,那怎么解释灵力怎么来的?并且一旦知道她真的能修道,恐怕当场霍东篱可能就把她这个祸端就地处决了,便只说:“感觉这里不太平。”

杜来成笑说:“本来就不太平我们才来的呀。并且在镇中才有镇守。”镇守不只是指太虚山弟子,还有大阵。是为拒邪之物。以防备各种已有修行却还未通人性的妖兽趁夜伤人。前面一段路还好,但到了阴阳山界内了,在野外是非常凶险的。

李姿意真的是一步也不再想再去。但停下步子,霍东篱便向她看来。不等他开口,她也知道他下一句肯定是“你要走就走,也没有人留你。”所以立刻非常识相地跟上了。

总之她现在是没法说服其它人。纸鹤烂成那样,飞起来已经不太可能,就凭她自己么,就算跑到城外,也是个被妖兽吃掉的下场。

武方正在低声一霍东篱讲解这里的事:“照规矩,外来者在本地安家五年,方可入户入籍。这也正是弟子虽然镇守在这里,却因为每日看到街上人口无异,才一直没有发现镇上出了问题的原因所在。”他是太虚山弟子,虽然镇守,但平常也像其它的修士一样,不太爱与普通人往来。是以在这里多年,一直低调深居简出。

并且,他虽然身为镇守但属下还有主理俗务的治官,但平日需得他来处置的事情并不太多,这几年镇中太平,需要劳动他的事更是寥寥无几。他平日并不太与人来往,无事就是修行、打坐、参悟,闲时在镇中四处走动,查看有无不妥之处。

是以,街上有人,但户册上没有人的事,最近才发现。

而最近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太虚山属地照规矩镇守每三十年需上报一次本地产出、支收之类的大帐本。在大帐本上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又需填一填男、女、老、幼各人数几何,他搬了户籍出来查证填写的时候觉出不对来。

“难道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在这镇上呆够了五年吗?”李姿意问,她手动关闭了叫个不停的警报,但储备灵力下降的提示一直在视线的右上角疯狂闪烁。

武方直抹汗:“我私下问了几家,确实如此。”看向霍东篱立刻补充:“师叔,我没有惊动镇守之职下属的治官。”他显得非常紧张,镇守之地出了这样的大事,是严重事故。

霍东篱点点头:“不惊动她是对的。她在此地土生土长若有事,未必没有参合一份。”看向身边的那些行人。

这些行人,虽然因为有外来人而多看了几眼,但并没有过份的关注,显然是早就习惯了镇上总是会有陌生人来的情况。

与李姿意这一行人一前一后到镇上的,还有好几个商队,从北边去往南边去的话,阴阳山界是必经之路,而东水镇又是进入阴阳山界之后一定会路过的地方。

武方正要引他们去镇守所。便遇上一个四五十来岁的妇人。

她并不像其它的妇人一样打扮,而是穿着玄色的骑服很是干练,腰上一边挂着几个精巧的皮袋子,一边挂着一副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弹弓,上面流光溢彩看来是灵器。世人一般都会修习一些术法,哪怕天资有差不会入道,但多少难免也有些浸染,一般的灵器也是有得的。并且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铄,一路过来时不时要停下来跟路边的摊贩说话,声音哄响,中气十足。

说的无非是今日的生意怎么样,家里人身体还好不好之类的。

远远见到武方,便大步地过来礼一礼:“镇守。”又看向李姿意、霍东篱等人。虽然已有老态,但目光清明有神:“不知这几位是?”显然也注意到这一行人都是修士。但她看不出霍东篱和李姿意有没有修为。

武方连忙向霍东篱这一行人说:“这位是本地治官米娘子。”转头看向那位米娘子,正要说话,李姿意当先开口:“原来是米娘子,你来得正好。我们是武方师兄的同门,历练经过附近,过来看看他。他非叫我们去他镇守所住,我却不愿意。他单身一个在这儿,其它屋舍也不知道多久没住人。肯定又臭又脏。”

只问米娘子:“我听武方师兄说,他平素也不太出门。米娘子可知道,这镇上哪家里住得舒坦、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又有别处看不到的景色?我们来也来了,顺便休息几日也没什么吧。”说着往霍东篱看:“夫君,你说呢?”

杜来成和路世杰懂得她为什么主张住在客栈,那里人流多方便探听消息。但最后那一句,却叫两人好险没当场一口气接上不上来。夫君?!?!可偏偏面前这个一张嘴就是胡扯的人,看上去还是一副憨直忠恳老实样。

再看霍东篱,到还淡定,也不理李姿,只对米娘子说:“叫米娘子见笑。”

米娘子十分爽朗,哈哈地笑,说:“不见笑不见笑,小娘子家虽是入了道,也不像男儿那样粗糙的。再者上修们出门历练都是险境,现能舒服自在些,自然该多松快松快,要说住的吃的,我肯定是比镇守知道得清楚些。”立时便领着一行人往镇南面去。

一路上又介绍哪里卖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哪里有罗衫裁缝店“便是不做新衣,缝补、浆洗也很得力,到底我们这里,人来人往的常有出门在外的修士盘桓。那绣娘也懂些织术,哪怕是灵布制成,也是得心应手。”

李姿意感叹:“这里到是个好地方。人来人往的,讨生活也容易。我听闻灵宝山属地时不时就有天灾、异祸,我们这里看着却是太太平平。可真好呀。”不着痕迹地试探。

米娘子笑眯眯:“可不是呢。我们这三四十年都没有出过什么异祸了。连小精小怪闹事的也没有。偶有些事故,也都不过是偷鸡摸狗的。”

“米娘子家里儿孙可都康健?”李姿意又问。

米娘子笑一笑摇头:“我孤身一个。”

见李姿意一脸愧疚连忙说:“不是家中有变故,只是我一生未嫁。并未有幸与人结成夫妻。”

李姿意问:“成婚还需得有多大的气运不成?”

米娘子到笑说:“它难起来,是世上最难的事,可你若想要它简单,便也能是世上最简单的事。”

李姿意愣了一下,一路便没有再说话。

四人到客栈时,也正遇上有其它几个路人前来投宿。有两个显然是哪个小门派的弟子,结伴往哪里办差事去。两个人,一个兴冲冲的,一个却一脸沉郁。

武方与米娘子在柜台前与店家说话,霍东篱四个站得远些,正在打量四周。李姿意闲得无事便叫小二来,把自己的飞鹤系到的后面院子的马棚里去。之后便找个空桌坐下歇歇脚,心里烦得很。

这一路来,她又没鞋子,满脚都是伤。要不是后面骑着飞鹤走好一些,现在还要更难受呢。那个徐无量,人是病了但又没瞎,说是关心她,其实到底还是不细心。看她和个乞丐一样,也不说提点霍东篱几句,男的真靠不住!

她忿忿地坐下,便听到那两个路过这里的弟子在闲谈。约是天赋不好不坏,入的门派也一般般,虽然修行多年,登仙却遥遥无期。修行到了这个时候,又难再突破,相互抱怨起来。有一个往店家来送米酒的年轻女子大约觉得好奇,收了货钱,便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因女子长得好看,他们便不提这些,只说起自己在外历练时如何英勇。

李姿意起身在店里转了转,这里确实住客很多,看打扮有修士,也有普通人。

不过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并不是完全不能修练的意思,而是虽然可以入道,可天份过低自觉登仙无望便不做肖想,只学些基础的心法,强健身体之余有个手艺安生立命的人。所以还是有些修为的。

另一边霍东篱不知道和路世杰在商量什么,杜来成得空,便跑到李姿意这里来,低声责备:“你也实在太胡来!要是霍师叔发作,看你怎么收场!”

李姿意知道他是指她那一通胡诌,只说:“杜师兄,我想和先生睡,当然只有这么说。”

“你!你说什么!”杜来成只想自挖双目,怎么会觉得她老实忠恳呢!“你!你想干什么!”

“这里事情这么奇怪,想想都是凶险,我一个人睡,万一夜里死了都没人知道。”李姿意说:“你们之中,又以先生修为最是高深。我当然得和先生在一个屋子,才能安心。”孔不知花了多大的劲叫她活,登仙道还等着她,怎么能死在半路上。反问:“不就是睡觉吗?我还能干什么?”眼神十分淳朴。

杜来成猛地松了口气。摸着胸口,觉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她又问:“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杜来成摇头:“怎么看也是极普通的一个小镇。”

不多时米娘子与武方回来,果然十分‘体贴’地要了三间房。说:“今日也晚了,明日再来带众位上修四处游览。”

大家都不急,李姿意心急如焚也没法。见霍东篱上楼,连忙跟上,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他进了屋,很自来熟地边开始打地铺边嘀咕:“先生,你看我这光脚、这衣裳。米娘子大概以为,我是刚历了什么难才这么狼狈。但要明日还这样,她不是起疑心?先生你给我买身新衣裳吧!”

又说:“我今日是不是极为机智?先生会不会觉得,带我在身边还是有些用处的?应该也就没那么想杀我了吧?”

叨叨叨个没完。

霍东篱闭上眼睛,想打坐也被吵得入不了定。索性躺下睡觉。

李姿意把自己的被子拖得挨着床边,灯一灭,屋中便是黑漆漆的,时不时能听到隔壁高声人声,随后又有各种可疑的声音传来。叫人心浮气躁。她先去查看了一下万世浮生,大概是因为灵力一直在降低,导致它的自检速度越来越慢,虽然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进度条一点也没有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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