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喊我回答问题,我也不会。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的被嘲笑。”
“更厉害的一次书桌被男生搬到桌子外面,老师看到了也不以为然,说反正我也没有听讲,坐位哪里都一样。”
“鼓起勇气和爸妈说,他们只是让我好好念书……”
“哈哈哈——然后我就变漂亮啦!啪——被施了魔法。”她转着圈比划着仙女棒,“我有了双眼皮、高鼻梁、尖下巴,还有魔鬼般的身材。”
小袁撩起裙子,大腿根部哪里有些坑坑洼洼,我抽脂了,抽到了胸部上。小袁贴向宛皖。
“阿宛你说,我漂不漂亮?”
宛皖看向小袁,小袁的脸上布满浓重的哀伤,她在自嘲的笑着。宛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安慰她,但是,没有真实的体会过的人有什么资格摆出高高在上安慰人的姿态?
给你看这个。递给宛皖手机,是一个叫做透明人间的论坛,听说很隐秘,很难加进去。大家在上面诉说着心事,类似树洞的作用。
寻找撒旦?这是什么帖子?宛皖好奇地看向小袁,小袁苦笑着,示意她看下去,接着,又咕噜咕噜的灌着酒。
寻找撒旦:
树洞一:今天晚自习,我在看着书。班花和一个男生打闹,然后班花和他争吵了起来,那个男生就说她丑人多作怪。她立马站出来反驳会说再丑也没有我丑。所有人开始哄堂大笑。
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但是,但是……撒旦什么时候来?我要他们的舌头。
树洞二:今天在厕所被高压水枪喷了一下午,只要我一站起来,就被他们用水枪喷道在地,一站起来就会被喷倒。撒旦什么时候来?我要他们的手。
树洞三:我觉得自己好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要水,什么水都好。高压水枪也好,水龙头也好,池塘的水也好,什么水都好,只要可以清洗就好。
我再也忍受不了。我再也忍受不了!撒旦什么时候到来?我要他们的眼睛。
树洞四:我昨天吐了一晚上,胃酸都要吐出来了,我被他们按着头在地上吃完整整一箱泡面,好多好多的泡面,混着泥土和笑声。胃好疼,胃好涨。撒旦什么时候到来,我要他们的嘴巴。
……
宛皖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些树洞帖子。
“这些都是真的吗?他们为什么不报警?这是校园暴力!老师呢,家人呢,警察呢?那些学生欺负人的学生已经犯罪了!”
“呵——”
“现实的世界是没有人会管的。而在透明人间发帖也是不想让被人知道。”
“透明人间最好的地方就是隐秘,只要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小袁苦笑着,眼泪不自觉的从她美丽的脸庞上滑下。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时候我就喜欢在里面逛,明明已经过了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但是却经常做噩梦。仿佛人生一直循环在那个被排挤被欺侮的高中。”
“哈哈哈,来来来,致我们不为人所知的青春!干杯。”说完有咕噜咕噜喝下去一瓶。
“你说我这是不是在脱敏治疗”
宛皖没有回答,跟着喝了一瓶。好久,她才问她,“那个撒旦是谁,那些孩子为什么都在呼喊着他,还要手要舌头的?”
“不知道,我还没加的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存在了,据说他会听那些孩子的话,会实现他们愿望。”
“那不就是犯罪!”
“是啊,是犯罪啊。”小袁的眼睛看向远方,宛皖不知道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看向了什么样的世界。
“每逢一个月的带有1的日子,这个撒旦可能抽中其中一个孩子,帮助他们实现愿望。所以,他们一直在寻找撒旦。当然,警察也在跟踪这个案子。对了,我舅舅是警察,他也在跟。但是每次找不到。因为透明人间的隐秘性实在是太高了。”
“不过我打内心里希望警察他们永远抓不到撒旦,这样至少你能给这些孩子一些希望。”
“痛苦,太痛苦了,比死都痛苦。不过长大就好了,你看我,长大就能当个普通的人了。可以普普通通的正常的活着呢。”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到宛皖的面前,转着圈圈,“看,我现在就是普通的活着呢。我漂不漂亮呀,哈哈哈——”
她的眼睛里有泪珠在闪烁。
宛皖一阵心酸心酸,惨笑点头,“非常漂亮,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的漂亮。”
寻找撒旦的楼还在一层层叠起,宛皖不忍心再看下午。她把手机还给了小袁。她顺手把手机扔进包里。
手机的指示灯闪烁。
444楼,撒旦:树洞三,已接单。
满身伤痕的少女坐在电脑前崩溃大哭。那个人终于听到了他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