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很平常的一个周末。
“阮年年女士,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老公?”
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头发柔软,脸色还带着婴儿肥的四五岁模样的小团子艰难地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进厨房,伸开小短手,一把将阮年年的腿抱住。
小脑袋扬起,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委屈和郁闷。
不足阮年年腰高的裴安易奶声奶气地告状,“阮年年女士,你老公天天欺负我,你怎么不管管他呀?”
大人就可以随意欺负小孩子的吗?
哼,等他以后长大了,他也要去欺负别的小孩子,还不许他们回家找妈妈告状。
裴安易满脸严肃地在心里想道。
阮年年正在洗水果。
现在正是吃樱桃的季节,红皮绿梗的樱桃颗颗饱满粒粒酸甜,前几天在奶奶家吃过一次,裴安易就念念不忘,回来这几天连晚上做梦都在吧唧嘴。
刚刚洗过的樱桃色彩明亮,被一只白净的手盛放在白底描边的瓷盘中,白色底盘愈发衬得盘里的樱桃红鲜艳可口。
上面还欲坠不坠地沾着几滴透明圆润的水珠,分外的好看。
两腿被一个小团子紧紧抱住,阮年年把手中最后一颗樱桃洗完放进瓷盘里摆放好,拿起放在一边的干布擦手,弯腰温声询问:“爸爸怎么了?”
裴安易是阮年年和裴朗的儿子,四岁多,还不到五岁。
自小就长得玉雪可爱,又身为裴、阮两家五年来唯一的(外)孙子,裴安易深受两家父母的宠爱,要星星绝对不摘月亮,在家里是小魔王级别的存在。
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裴朗。
阮年年一边哄儿子,一边在心里无奈地想道:裴朗是不是又故意逗儿子玩了?
都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怎么反而跟个小孩子一样。
阮年年做出一副愿意倾听的姿势,裴安易立马控诉道:“爸爸他抢我的零食!”
裴安易还小,怕他会吃坏牙,不爱吃饭,阮年年一向不许他多吃零食,所以每个礼拜的零食都是限量供应的。
昨天去幼儿园上课之前他还认认真真地数了自己还有多少包零食,今天再去数一遍的时候,发现居然少了两包!
精打细算,他平均下来,一个礼拜才能吃五包,这一少就少了两包,这可是他半个礼拜的量。
又在爸爸常坐的沙发底下发现了零食包装袋。
哇,真的是要被偷吃的爸爸给气哭。
小安易觉得自己好委屈,可能需要妈妈用三包,不,起码要五包零食哄才能哄好。
裴安易眨巴眨巴乌黑可爱的大眼睛,故意绷紧粉嫩嫩的小脸,满脸希冀地看着阮年年。
妈妈会给我五包零食吗?
“裴安易,过来。”
门口清脆的风铃声一阵响动,伴随着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熟悉声响,裴安易等来的不是阮年年五包零食的安慰,而是来自大魔王爸爸喊他过去的声音。
他小小的身子一抖,顿觉人生无望。
今天是周末,早在两年前就从从裴俊手里接过公司担子的裴朗特意早早下了班回来陪家人。
他换好鞋,单手解开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边走边解脖子上的领带,看到在厨房里抱着阮年年大腿的儿子,掀了掀眼皮,嗓音淡淡地喊道。
一大家子人都宠着这个儿子,偏偏裴安易最怕他这个爸爸。
“!!!”
被点了名的裴安易立马将自己整个人粘在阮年年的腿上,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雾蒙蒙的水汽,害怕又委屈地看着她。
救、救命。
大魔王爸爸下班回来了。QAQ
我不要过去。
小魔王被下班回家的大魔王吓得粘在魔王妈妈的腿上瑟瑟发抖。
宝宝好委屈,宝宝好害怕,宝宝好想哭。
但宝宝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朋友了,裴安易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我要忍住,我不能哭,我不能。
呜——
要忍不住了。
他把脸埋起来,把马上就要滚到眼眶外的眼泪逼回去,想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以此来逃避和爸爸独处的惨痛事实。
大魔王太可怕了。
裴安易这老鼠见了猫的样子让阮年年一阵失笑。
她抿唇笑了笑,摸摸儿子的脑袋,把洗好的水果装在果盘里递给他,弯腰哄道:“爸爸叫你过去是因为爸爸想安易了,想要和安易说说话——”
裴安易一脸惊恐地抬头:妈妈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恐怖的事情?
阮年年憋住笑意,放软了语气哄道:“安易今天可以看一个小时的动画片,去客厅里吃水果吧。”
裴朗对他管的严,每天只准小安易看半个小时的动画片,时间一到,立马冷酷地关电视拔插头,丝毫情面不讲。
只有在阮年年出面,开口允诺他可以多看一会儿的时候,裴朗才会同意把关电视的时间往后延迟。
时间一到,又是冷酷无情的关电视,拔插头,而且时间精准到秒,冷酷无情得仿佛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
裴安易虽然总是扮做小大人模样,觉得动画片是幼稚的小朋友才会看的东西,但依旧逃脱不了对动画片的真香定律,心里很是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