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B市的天空蓝的不像话。
“这位就是阮年年同学吧,这位家长你放心,我们B中的教育质量在整个B中都是有口皆碑的,绝对不会让各位家长失望。”
“往这边走,第二栋就是高二教学楼。”
鼻子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的招生办主任十分热情地在前面引路:“去年B市的理科状元就出自我们B中,当时还上了市电视台,挺轰动的。”
唾沫横飞的招生办主任说到此处唏嘘地感叹了一声,又意犹未尽地停下话头,特地留出时间来给家长和学生反应。
学生和学生家长挑选学校的时候,最看重的是什么?
是学校的教学质量过不过关,老师负不负责,环境够不够好,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孩子将来的高考成绩。
别的不说,出了个状元,起码能够让家长多少放心一点。
起码教育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年年,妈妈觉得这个学校挺好的,你觉得呢?”
许美玲今天特地请假陪阮年年来学校报道,听说这是去年市状元的母校,有些意动。
“妈妈,我都行。”
一道悦耳的声音自身旁响起,招生办老师侧目看过去,在心里微点了点头。
说话的少女留着乖巧整齐的齐刘海,刘海下露出的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睛里带着点刚到陌生环境的羞怯,垂落下来的半长发堪堪及肩。
此时正抿着唇浅笑,是最受老师欢迎的乖学生模样。
想到现在还躺在招生办公室抽屉里对方几乎门门优良的成绩单,招生办老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几乎是拍着胸脯担保:“阮同学和这位家长可以放心,我们学校一向把教书育人当作学校立足的根本,从来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学生可以放心来这里上学。”
“行,那老师……”
许美玲低声和招生办的老师商讨转学的细节,落后一步的阮年年分心观察学校的环境。
B中的绿化做的很好,一路走来,到处都能看到翠绿的草坪和蓬勃生长的树苗,草坪中还种着一些应季的花花草草,看起来生机勃勃。
阮年年看的专心,没注意到远处突然骚动起来的人声,半空中一个篮球从操场的那头飞过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她的脚边。
嘭的一声响,坚实的地面传来动静不小的一阵震动,她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惊跳的往后连退好几步。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球没砸到人,松出口气,泄力般双手撑在膝盖上直喘粗气。
累死他了。
他直起腰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抱歉没吓到你吧?这位同学,麻烦你把球踢一下过来,谢谢。”
刚刚的那一阵响原来是篮球。
跳到嗓子眼的心跳顿时又落回心口,阮年年看了眼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球,又看了看男生累的直喘粗气的模样,最终还是弯腰把球捡起来,双手捧着递到男生的面前。
轻声叮嘱:“你的球。下次记得小心点。”
阮年年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带着点甜味,有点像是小时候吃过的那种Q弹的软糖。
“谢谢。”男生愣了一下,有些脸红地挠头,接过球咧嘴笑,他道声谢,飞快抱着球离开。
阮年年摇摇头示意不用客气,转过头的时候却茫然地眨了眨眼。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个招生办的老师和许美玲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想到招生办老师先前说过的过去第二栋就是教学楼,她踌躇片刻,决定自己找过去。
远处那个把球抱回去的男生又匆匆地从球场跑回来,没有在原地看到刚刚的那个女生,懊恼地拍拍脑袋,脚踢了几下地也走了。
“朗哥,这可是老头子前几天刚从国外带回来的,稀罕着呢,他自己都舍不得抽,哥几个今天也算是尝尝鲜。”
经过两个教学楼之间的死角,阮年年七拐八拐,走到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人经过的入口。
或许是因为上课,入口处看不到有什么学生经过,奇怪的是,阮年年站在走廊上,也没有听见老师上课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
莫非这是教艺术课的教学楼?
她的目光在面前已经有些生锈的楼梯扶手上略过,一时有些拿不准是继续上去还是转身离开。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嘿嘿。”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头顶的方向不断传来。
阮年年有些好奇,她抬头看,视线尽头,几个男生正凑在一起吞云吐雾。
刚刚说话的是站在左边的那个男生,嘴里叼着一根烟,校服也不好好穿,搭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很是有几分不羁。
此时还在卖力地推销自个儿家的好东西,咬在嘴里的烟头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不断往下掉着烟灰。
四人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懒懒倚在栏杆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身体拔节生长的痕迹很明显,藏在蓝色校服下的胳膊随意地搭在栏杆上,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剪裁得体的感觉。
因为背着阳光,阮年年看不清他的脸,却能从看到的半个收紧的下巴处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摄人的压迫感。
他点了烟却没抽,而是懒洋洋地夹在修长的指间,任由那点亮丽的红色暴露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慢慢消磨成银色的灰。
或许是被左边的那个男生吵得不耐烦,微侧了头,刘海下露出一双有些凉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