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咳咳咳。”
谢森的咳嗽一次比一次严重,染污了好几条方巾。明兮眉间带着缕忧愁,什么话都没有说,安安静静的看着心电图,时不时在谢森咯血的时候给他顺背。老爷子病成这样,明兮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开心。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只有明秀汝病重的时候才让她感到强烈的恐慌。
毕竟谢森从小到大都没有管过她。前段时间明兮还很反感谢森斥责她是个废物。
却没料到世事无常,这种情况下竟然是她伴在左右。
终是如此，明兮没有起报复的心理。对明兮来说,谢森和随便一个老人一样平等。比如在路边遇到一个陌生的老人，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尽心尽力。
她是隐忍的受虐狂吗？明兮曾经也想过,长大之后,渐渐的又想明白了——这人已经没有威胁了,没有必要落井下石。
谢森侧脸看着她毫无波澜的面容,心情也很复杂。
“我这一生都扑在了世界线修复计划上。”
所以当机密被盗走，谢森才会这么恨明兮的生父，以及袒护间谍不惜与谢森、明秀汝翻脸的明兮生母。
“我会把公司夺回来的。”明兮敛神，“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谢森眼神亮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眼里什么都不懂的明兮竟然早就察觉了。
“也不难想。科技树懂得空间穿梭并不是从别松离开的时候开始的,而是从二十多年前,我生父盗走的机密开始，也是从那份机密，才让科技树生根发芽。从盗取的资料里尝到了甜头,王珂积几乎每一天都想得到P&S的全部技术。所以才想方设法让公司动荡，当你断后，让P&S崩盘。您讨厌我，就是因为你将一切的过错归咎在那次开始。”
让一个固执的老头认错何其困难。明兮也不奢望这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早该明白。”谢森叹了口气，“如果能把公司夺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明兮蛮意外他会这么问的，毕竟怎么打算，一向都是谢森自己做主的。后来，仔细品味他话背后的意思，明兮没由来的觉得悲凉。
明兮看了眼准备吊完的药水，便站起来想给谢森换一袋。然后她发现，放在医药车上的药水分了好几袋。“最右边那袋。”谢森提醒后，她才堪堪拿起，回忆着医生换药的场景，帮谢森换了药。明兮说：“上交国家。”
“我不允许！”谢森没有力气激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语气也含糊不清，“这是谢、明两家的所有。”
“别激动。”姚听雪盯着心率仪，等它慢慢平缓之后姚听雪才说，“三号世界的姚听雪和我探讨过这个问题，若将我们的世界设定为0号，从O号世界可以延伸出无数个世界线，若‘世界线修复计划’成功的世界线里有几个成功了，那么这几个成功者就会像我们这样到其他世界获取利益，直到相撞的那一刻。为了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这几个成功者会互相残杀，那带来的影响是很恐怖的。若其他世界线里的人都像谢熹这样来到我们的世界作恶，那我们肯定无法第一世界做出应对。这样的原因你很清楚，对吧，外公。”
谢森很明白明兮说的是谢熹的事情，他的侥幸心理把整个公司给害了。想到这里，谢森两股战战，欲想逃避。
明兮没有再往下说。
二人就这样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沉默。
安静到点滴的声音似乎都能被捕捉到。
许久，谢森挣扎着坐起来说：“扶我起来。”
明兮上前一手扶着谢森，一手将枕头立起来，让谢森坐的舒服一点。
谢森侧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里面的信号早就被屏蔽了，现在只剩可怜的一格电撑着它不关机。
谢森艰难的把手机递给明兮：“打开摄像头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