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虞家的后院里已经堆满了柴。庭毅抹抹额头上的汗,将砍好的柴一摞摞码放整齐。天色未明之际他就起来练功,练完了顺手就把伙房里搁置的柴禾给劈了。
码好了柴,庭毅看了看天,这个时辰爷定然还睡着。自打爷成了痴儿,便跟个孩子一样,贪吃也贪睡。每日里不睡到辰时断不会醒。
庭毅原地蹲着,刚毅的脸容面现一抹柔情之色。他想到冬灵,心头热热的有难言的欣喜。只不过半刻,他的面色又变得黯然起来。一直郁结于心的忧思再度袭上心头。
爷不好,他何以安乐?而爷要到什么时候得好,谁又能预料?便纵然爷好了,同夫人将会是个甚么情形?他更是没底!一切都悬而未决,一切都是未知。
而眼下他还有个特别难为情的事儿,不好启齿。现在到了夫人这里,他一下子就清闲下来。基本上,每天只用给爷喂饭,服侍爷沐浴更衣,安置爷就寝。
膳食有陈嬷嬷同冬灵张罗,喂药有夫人,便是熬药的活也给陈嬷嬷揽去了。而白日里,爷在院子里呆坐,他也没什么可做的。一天下来,他一个大男人,至多也就是劈劈柴,打打水。闲得跟吃干饭似!弄得夫人要养着爷,还得养着他!
这让庭毅于心不安,颇是苦恼。想出去寻个活计,却到底顾虑着爷。不说爷病着,便是而今爷家门的祸事还未平息,他亦实在不敢出去抛头露面。这京城可是天子脚下,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露了形迹。届时,他有个好歹不打紧,牵连到爷那可就是爷的生死大劫!倘爷出了事,他便是万死也难恕己罪!
揣着这般心事,庭毅眉头深锁,感到十分的苦闷。
不想这一日,用罢午膳。清言牵着庚生来到庭毅跟前,笑意清浅语声温和道:
“庭毅,我有个事儿想拜托你”她笑看着他缓缓言道:“我知你身怀绝技武艺高强,故而我想让庚生拜你为师。庚生是个儿郎,合该学点防身的本事!我想了,由着爹爹教他读书,然后请你教他习武。”
她一面说,一面摸着庚生的小脑袋:“也好叫他做个识文能武者,日后文不缺,武不逊,方不至让人小瞧了去。只不知你意下如何?可是愿意?”
庭毅一听,眼睛都亮了!
自然愿意啊!怎会不愿意!
他正愁吃闲饭,不好意思得紧!现下夫人能有事分派给他,真是再好不过!
“当家的,言重了!”他恭敬行礼,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快意:“请当家的放心,庭毅定不负所托,一定用心教导小少爷!”
清言点头,微倾身冲庚生笑道:“庚生乖,快拜见庭毅师父!”
“庚生拜见师父!”小家伙毫不含糊立刻跪地给庭毅磕了个头。
慌得庭毅赶忙的去扶他起来。连连道:“庚生少爷,使不得使不得!”
清言却道:“应该的!以后你是他师父,他是你徒儿,可再不是甚么小少爷!你尽管教导,该严就严,该罚的还得罚!”
庭毅微顿,继而忙不迭点头应是。但感心中慰贴,甚是舒怀!
“如此我便使你每月五十两纹银,你看可好?”须臾,清言朝他言道。
庭毅登时一惊,慌忙道:“当家的,说哪里话!教小少爷习武合该是庭毅的分内事!哪有收银子的道理!”
清言笑笑,温言道:“你且听我说,这月例不单只为你教导庚生。”她望着庭毅,眸色和气:“如果可以,我还想请你做家中的护院。”
庭毅的身手,一个顶十。有了庭毅,宁王给她的那两个隐于暗处的护院,便是用不上了。她想,不若还给宁王。也免得白白空置了人家。
只无论如何,庭毅亦不肯收银子。只道他,一切谨遵当家的分派,凡事听候吩咐。清言见状,没再勉强。不管怎样,她想,她总是不会亏待了庭毅。
眼见庭毅明显开怀,清言亦是宽心。她正是瞧出庭毅的不自在,揣测到他或许会有的这一番心思,是以才起了刚才那些念头。
爷这个病,怕不是一年半载得好的事。总不好叫这老实人成天兜着心事,日日不得心安。
其实真要说起来,庚生这么小,她还真有些舍不得。要知道,习武哪有不吃苦头的!而且,她原本压根也不在意庚生会不会武?甚或,日后能有多大出息?
人说慈母多败儿!这许是她的妇人短见,私心里,她只想庚生能活得快乐!横竖钱财家业,有得她为他去挣!好在庭毅是个靠谱的。将庚生交给他,她倒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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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由于二爷与庭毅的突然到来,虞家搬家的事一时搁置。现在庭毅主仆已经在虞家安定下来,搬家的事便随之又提上日程。
若按清言本来的意愿,她其实是不大想搬的。现有的宅子,她已住得很习惯。这宅子除了比新居面积小了一些,实在是极好的!无可挑剔。
只是这始终是宁王的宅子。头先她是没得居所,如今她有了宅子,怎好再厚着面皮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