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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番外(1 / 2)


即使明知母亲不会满意,韩奕羡还是着人去祖宅报喜,知会了一声。而母亲始终沉默的反应,亦在他意料之中。对此,他心中有遗憾,但却并未感觉有多么失望。这一世,他不会冀望更不会强求母亲改变态度。她不喜卿儿,不稀罕荷儿,不妨事!她们有他。

而念卿得偿所愿,儿女成双,心情自是舒怀,满腹温馨。如此,婆母的冷淡于她委实算不得甚么!

时日如流水,一天又一天。韩府新宅上下,于温情脉脉其乐融融中又走过了两年。在这两年里,庚生长成了三岁的小哥儿,荷姐儿也过了两岁的生辰。而冬灵由韩奕羡同念卿作主许配给了庭毅。韩奕羡专门给他俩拨了个院子,小两口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过得甚是和美。

韩奕羡在这两年里,将家里的生意几乎都交给了庭毅去打理。他则宅居府中,陪着念卿和孩子们。除此,便是抚琴煮茶,描摹丹青,同岳丈对弈,与念卿刻章。个中欣然与闲适,实乃畅美难言。只是他这种惬意开怀的心情,在这一日突然收到一张拜帖后,消失殆尽。

韩奕羡俊脸微凝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紧抿着嘴角定定的瞅住书案上的拜帖,心思复杂,不无忐忑。若说锦凤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女人,那么宁王绝对就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男人。而他眼前这张拜帖却正是宁王命人送过来的。

呆然好半晌后,韩奕羡微是扯唇面现一丝苦笑。真真人算不如天算!莫非这也是老天要给他的历练?

今世里,他因不想与锦凤,不想与师家产生任何关联,故而执意与师家交恶,只为与之彻底划清界限。而为了不要再与宁王产生任何交集,他更是毫不犹豫舍弃掉与宫里打交道的生意,将多少人眼红最是有赚头的织锦买卖,全数转让了出去。就为了避开贤妃,从而避开宁王。

何曾想,百密一疏。。

宁王会因为听说他府里印章数量可观,且古朴雅拙很是意趣,而兴起前来拜会的念头……

定是那印石店的陈老板多的嘴,是以才会传将出去,还传进了“印章王爷”的耳朵里!

思及此,韩奕羡心头冒火,凤眸满是懊恼。因为心有顾忌,是以他一直很低调,只是不时的采买印石,难免就有了那透风的墙!而由于一次不慎,叫那陈老板看见了卿儿给他刻印的字符章,那厮当场赞不绝口。

人皆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那厮夸赞的是他家卿儿。叫他听着与有荣焉,心生欢喜。由此,他并未有过于强硬的叮嘱陈老板。以致……

念卿发现她的爷好像骤然间安静下来。笑得少了,发呆的时间多了。且还都是对着她发呆。老怔怔的看住她,眼眸深深。如影随形的眸光,深幽而黯然。竟似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甚或,甚或是不安。

他这种不安表现得太过明显。便是爹爹,冬灵他们都瞧出了异样。她的感受就更深了。除了日间他几乎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侧,夜里他更是将她抱得死紧。那劲头,就跟有谁要把她给抢走了似。

念卿感到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连庚生同荷儿都不能使他得展欢颜!

这日清晨,念卿醒转不急于起g,她侧头对上韩奕羡黑黝黝的眸子,摸上他眼下的青影,心疼又担忧。

这是又这么抱着她一夜未眠?

“爷,怎的了?嗯?”念卿温柔的看他,轻轻的问:“可是做了甚么恼人的噩梦?”

她记起刚成亲那会,他也曾有过这般的反常。如斯不安,脆弱的象个孩子。那时他说是做了噩梦,梦见惹得她生气不要他了。如是一想,念卿心头软融,泛着甜意,亦泛着疼。

她的爷呀,也会这样的犯傻。她怎么会不要他呢!他是她的良人,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他甚至比爹爹还要疼爱她。

“爷!”见他只是望住她,不吱声。念卿愈发心疼得紧。她轻声叹息,凑唇轻柔的吻他。

韩奕羡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开始热烈的回应。他细细的回吻,吻遍她整张脸,小狗儿一般。充满了深切的依恋。

没有人能体会他心里无以言表的感受。宁王就象一个结,横亘在他心底。他把这个结深埋于心,轻易不敢碰触。前世那锥心刺骨,又莫可奈何的疼楚,始终存留在他记忆深处。以致于在看到宁王拜帖时,涌现在他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得赶紧带着卿儿躲开……

是的,他竟然想带着卿儿逃走!

上辈子,宁王带给他的阴影委实太过深重,深重得令他心生恐惧。只因卿儿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门。佛曰: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他惧怕一切能带走卿儿的不可抗力——

不治之症,与宁王;

老天爷同皇命。

尽管心中生惧,韩奕羡最终还是决定直面宁王,并且是携着他的卿儿一起。一来他想既然今生还是避不过,不若索性面对的好。他不想自己的余生再困囿于宁王的阴影里。

二来,也是至为关键的,他的卿儿给了他无上的底气。她的温柔,她看着他担忧而盈满怜惜的眸光,这些都是他的底气!事实上,他十分笃定,若非前世里,他有亏于她,先行辜负。那么便当是十个,百个的宁王,亦休想自他身边抢了她去!

只饶是韩奕羡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宁王来府的这一天,当那个雍容俊雅,处处透着高华之气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还是不由自主捏紧了念卿的手。

念卿垂着头,心下暗自困惑。不知怎的,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爷似乎对这位来访的宁王,很有些个忌讳。联想到他近几日的反常,与方才明显的紧张,念卿实在有点费解。因在此之前,她从未听他提及过这位宁王。

这般想着,即使他捏得她都有些疼了,念卿还是乖顺的不动,任他抓握着她的手向前,直待离得近了,韩奕羡方放开了念卿的手。一家人,以他为首齐齐向宁王见礼。

“不必多礼!”宁王面含浅笑,语声清朗而温和:“倒是本王唐突了。”

他笑道:“因听闻韩家主家有印章,藏品颇丰且俱是上佳精品。本王素来心喜这些个雅玩物什,今来了永州知晓了便是耐不住,直想要一饱眼福。是以,贸贸然就来了。叨扰之处还望韩家主见谅!”

这会子,真见到了这位昔日,不,乃是隔世的情敌,韩奕羡心潮翻涌五味杂陈。只他心中思绪纷乱,面上却分毫不显。端神情恳挚,朝宁王作辑笑着应声道:

“宁王爷言重!得王爷来访,韩家有庆,蓬荜生辉。实乃幸甚!只王爷所言,乃是因着外间多有抬举的缘故,个中溢美之词,恐作不得数!”

他说着,再是一辑接道:“王爷天之骄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韩某只望王爷看过莫要大败了兴头,但感失望的好!”

“韩家主莫太自谦!”宁王笑看着韩奕羡,眸色里透着欣赏。

早闻永州韩爷容貌俊美,气度不凡,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确是个人物。不卑不亢举止从容,十足潇洒。

眼见宁王神气,韩奕羡心知他必若外界那般,以为府里的印章皆出自于自己之手。他眸子微闪,在卿儿回去内院之前,他不打算与宁王明言。

接下来,主宾之间又是一番客气。即后宁王让随从送上见面礼——一对剔透无暇,成色顶尖的羊脂白玉玉牌。另给庚生同初荷一人一锦袋明珠。

王爷的礼,自只能收下。韩奕羡当下亦不推辞,大方的接过道谢。俩孩子亦乖巧的跟着行礼。旋即,韩奕羡将礼物都交给了念卿。他看一看念卿,温声言道:“我这就同岳父陪着王爷去看章子,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屋去。”

念卿温顺点头。继而低着头朝宁王裣衽一礼,尔后便一手牵一个领着庚生同初荷自行回去内宅。

韩奕羡下意识看看宁王,再望一眼念卿缓行的背影,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眼前的宁王君子端方,恪守礼仪,对念卿无有丝毫逾越的目光。而念卿同样恪守妇人之礼,从头到尾就没抬起脸来看过宁王。他们前世曾伉俪情深,厮守终身。这一世里,却一如寻常,不过陌路。

感觉到宁王的视线,韩奕羡收敛住思绪,手朝书房的方向一扬,冲宁王笑道:

“王爷这边请!”

其实原本印章都放置在内院,因着宁王方转来了外院的书房。

宁王摇着手中的紫檀折扇,细细儿看着面前这一方方别有意趣的印章,眸色晶亮兴味盎然。

“甚妙甚妙!金石华彩,大巧不工!韩家主果然名不虚传!”在好一番品鉴过后,宁王一语双关,由衷夸赞道。

对这些个古雅拙朴别具一格的印章,宁王但觉眼前一亮,着实欣赏得紧。

韩奕羡抿唇一笑,却是道:“不敢欺瞒王爷!此间印章并非韩某所刻,乃是内子所为。”

此话一出,宁王同虞父俱是一惊。

虞父是意外于他竟然会对宁王说实话。在这位老夫子心中“男主外,女主内”实乃常理。是以,便是姑爷不说,他亦不觉着有哪里不对。

而宁王更是吃惊。他微眯了眼眸仔细回想方才所见到那位小妇人,奈何全不知其是何面貌。那韩夫人始终低垂着头。这会回想起来,单觉得身形纤细,气质温婉娴静,是很清雅秀气的模样。

他一拍折扇,与韩奕羡感叹道:“尊夫人,写得一手好字!刻得一手好章!真真才华横溢,不逊须眉,真人不露相矣!”

虞父在旁,捋着胡子,心间油然而生的自豪,使得他不由自主面现欣然之色。

韩奕羡闻言,深以为然。他的卿儿,厉害着呢!

只出于礼节,他拱手笑道:“王爷过奖!”

宁王摇摇头,仍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笑一笑,视线再度落回到书案上的印章前,心下实在感慨。

礼尚往来,乃人情&事理。这日待宁王离去前,韩奕羡与他赠送了三枚印章。正中下怀,宁王自是欢喜不胜。其后,宾主言笑晏晏的话别。

韩奕羡同虞父将宁王一行送至府门外。望着宁王远去的马车,韩奕羡亦是感慨万分。真说起来,他与宁王倒是投契得很。只是很遗憾,他想,他们注定做不了朋友。因为卿儿,他这辈子惟愿宁王离得越远越好……

虞父侧头望一望发怔的姑爷,拍一拍他的肩。随即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走进府去。韩奕羡愣了愣,尔后一咧嘴,亦然满面笑容的跟着往里走。此刻,他一身轻松,甚感畅快。

宁王来过,无事发生。他与卿儿,自当时光静好,岁月和美。

是夜,韩奕羡抱着念卿一个劲的亲。直闹了好半晌,方肯停歇下来。他爱意盈怀,久久凝视着念卿的眼睛。

良久过后,他捧着念卿的脸,突的开口柔声问道:“卿儿,想不想做掌柜?爷给你开一间文玩铺子。”

念卿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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