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春见熹妃这样子,心中更是好笑:“媳妇自然不敢。”
当下也不推辞了,只是款款福身:“媳妇代穆清多谢额娘赏赐。”
熹妃一笑,随手拈了步摇来,捏着尖锐的部分,用圆润的米珠串并成的流苏逗着穆清,只道:“喜欢吧?喜欢就好好儿的收着,日后每年过年,玛嬷都给咱们穆清攒一套好头面,日后出嫁岂不不愁了?”
最后那一句算得上是打趣了,一时间暖阁里的诸人都笑了。
衍春已是垂头轻笑,穆清日后出嫁,少不得是固伦公主的封号,嫁妆自然是不必发愁的,不过此时按照熹妃对于穆清的宠爱,想来日后对于穆清的管教更要小心了,免得养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叛逆的公主来,那就不仅是爱新觉罗家面上无光了,她这个亲身额娘脸上又有什么光彩呢?
如此,在熹妃处耽搁了许久,留了晚膳又留了小点,直到两个孩子都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熹妃这才吩咐道:“仔细打点了暖轿送福晋和格格、阿哥回去,若是小主子们见了风着了凉,可就仔细着你们的头!”
这一句话说的极有威势,蓉儿带头答应了,也是熹妃一宫主位、四妃之一的威严。
回了西二所,衍春忙忙换了燕居的家常衣裳,大阿哥被送回了富察氏屋里,穆清却被抱到耳房里睡了,这便是衍春与富察氏不同了。
衍春对于穆清纵然看重,但是对于自己选择的放在穆青身边的人也是放心的,平日里穆清起居也是上房、耳房对半分的,富察氏却不同,她恨不得把永璜这个儿子日日拴在身边,唯有到了深夜,老嬷嬷们来劝了,方才会依依不舍地让奶母将大阿哥抱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总归也是她的儿子,衍春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
忙碌了半日了,昨夜又并没歇息好,此时衍春歪在炕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闻着屋内透着橘皮清香的松柏气,却有些迷迷瞪瞪的要睡去了。
“啊!福晋饶……吧!奴……再也……了!”宫女、太监的嚎叫求饶声隐隐传来,衍春一皱眉,却是惊醒了。
“怎么回事?”
群青忙忙捧了温水过来奉与衍春,衍春接过慢慢抿着,一面皱着眉道。
那头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已经快跑回来学给了霜儿,霜儿道:“听说是五福晋在惩罚院里的宫女、太监呢!都拉在外院,且上了板子,宫女贴身裤子都褪了,好大的羞辱!”
她一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好受,清宫里对犯了错的宫人,若么打、若么罚,绝没有骂这第三条路,而打便是手、藤条或是板子了,这三样的难受程度是逐渐变高的。
宫里的规矩,女人不能打脸,自然就只能往身上招呼了,上手顶多是拍两下或是拧两下,几日便好了,上藤条往身上抽便是必然要见血的。
动了板子便不会是一般的小错了,毕竟宫里给宫女打板子都是要拉到廊下让宫女们围着看着,脱了贴身衣裤重重打的,这一是痛并伤筋骨,二也是在小姐妹中没了脸面。
至少打了板子之后郁郁而终的并不在少数。
罚就是罚跪、罚站、罚做活,这都好办的,只是难捱二字。
而太监便不同了,旁的不说,打板子是要拉到宫门外,也不脱裤子,按在板凳上板子没打到便用了吃奶的劲儿喊,越惨越好,总要让主子舒心。
五福晋那边嚎的算得上是哀嚎遍野了,且也有女声,衍春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准是怎样罚的了,群青已让人再去打探,回来回是打板子,衍春便已是眉头紧蹙了。
“季雪。”
“奴才在。”一身紫褐色冬衣的季雪利落地应了一声,快步进来。
衍春抬手轻轻揉了揉眉间,道:“你去告诉五福晋,今儿是大年初一,还没出正月里,宫中不许见血,要怎么打都忍着,出了正月再说。”
季雪一愣,然后略有些迟疑地:“唉”了一声,转头便要出去,却被衍春唤住了,衍春慢慢叹了口气,转头吩咐群青:“将额娘入宫带的点心装两攒盒给季雪带上。”
又对季雪道:“拣要紧的劝上两句,你知道该怎么说。”
“是。”
季雪答应了一声,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