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众人解释,他们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鹿泽原先的寨主死了,继任的是他的儿子赖雄,这人自小在匪窝里长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他老子还不讲究。
原先老寨主还在的时候,因为晓得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偶尔还要管束管束,自打他死了,这王八羔子就越发不成个样子。
在他眼里,跟他一伙的,就是人,不跟他一伙的,就是畜生。
朝廷大军,是能扑腾两下的畜生,普通百姓,是无能废物的畜生。
人会对畜生干什么,他就敢对人干什么。
人要吃畜生,他就要吃人。
雁鸣与昆吾毗邻鹿泽,周边百姓深受其苦,朝廷数次派大军剿匪,却大败而归,这也不能全赖朝廷无能,实在是鹿泽水脉众多,道路复杂,入内者无不迷失方向,是个易守难攻的天险之地。
慕春听了,蹙眉思量片刻,提议道:“我记得十几年前鹿泽还不是水匪的天下,那时附近的渔民还可入内打渔,何不寻些老渔民,他们必然是清楚里面的路线的。”
丁大富摇头叹息:“怎么没寻?家父当初秘请了十几位老渔民,画了地形图,可如今的鹿泽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画再多图也没什么大用,后又派了高手查探,可惜水下暗桩太多,尽数折了进去。”
他看着面前这两人,一个是剑斩长鲸的剑主,一个是一刀无回的刀君,都是江湖俊杰,风云之辈,若他们肯……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司河与慕春就同时开口道:“愿尽绵薄之力。”
他们都吃惊的望了对方一眼。
司河眼神明亮,唇角含笑,似有几分欢喜:“没想到慕姑娘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慕春稍稍移开目光,她平生最是喜好美好的事物,每每遇到好看的人或东西,都喜悦难耐,可这刀君生得太超出她的承受极限,总让她那颗心怦怦乱跳。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活蹦乱跳的不像话,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平平淡淡的说:“惩奸除恶,我辈义不容辞。”
“慕姑娘是高义之人。”司河依旧专注的注视着她,眉梢飞扬,目光深深。
还看!还看!
都说是光明磊落的刀君,怎么生了双贼眼!
虽说慕春自己心里也有那么点意思吧,可这时候她才不管这些。
她终于恼了,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
嘶,这脸,长得还挺俊。
慕春霎时忘了自己的初衷,竟看入了迷。
这回轮到司河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撇开了脸。
被遗忘的丁大富:这好像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幸而他很快就得到了解脱。
丁二贵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出个头,“大哥,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我都瞌睡了。”
他这个人,的确很记仇,但从不记自家人的仇,在门外站了会儿,就悄悄儿消了气。
都不要人哄的。
丁大富几乎是带着几分迫切抱拳,“夜色已深,此事改日再议,在下先行告辞。”
因慕春与司河解决了金雀阁假寒苏一事,所以李妈妈很是感谢,妥帖的安排了他们的住宿,并不收一文钱。
而孟兴在第二日药性解了之后,就闷头走了,因自觉羞耻,都没来告别,只派人送了两封银子作为酬谢。
不过比起缉察司的赏金,这银子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追捕眠花公子的赏金足有一千两,两人平分后各得五百两。
得了这笔钱财,慕春是很高兴的,她钱袋里空了许久——上次师弟寄来的一千两银子,她在回信中又还了回去,所以眼下正穷着。
至于司河,他手上也宽裕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连请姑娘喝酒的钱都没有。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到他的师门。众人皆知,无回刀君出自逍遥门,而逍遥门的门主一年一换,搞得大家都猜测这个门派内部是不是竞争非常惨烈。
——虽然整个逍遥门也就五个长老四个弟子罢了。
——是的,这是个长老比弟子还多的奇葩门派。
但与外人猜测不同的是,逍遥门压根没有什么竞争,门主之所以一年一换,不过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当这个门主。
当什么门主?
当了门主不得养家糊口吗?
五个长老哪个像块当门主的料?
大长老司霸,司河的师父,前霸刀门门主。
性情直爽——即脑子一根筋,是个十成十的莽夫,之所以说他是前霸刀门门主,就是因为他脑子不够用被人篡位了,心灰意冷之下才立了个逍遥门,他创收基本靠打劫匪窝,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去养活上上下下几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