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慕春身边,两人出了金雀阁。
慕春:好像忘了什么的样子……
但她死活想不起来。
直到后面传来焦急的呼唤:“慕姑娘,刀君,留步,请留步。”她才想起来原来是忘了道别。
那追来的是几个金雀阁的姑娘,她们急急忙忙的追赶着,皆是衣冠散乱,气喘吁吁的模样。
慕春与司河见状,忙立住脚等人。
好不容易追上,为首的一个托着两个包袱,眼泪汪汪的交给他们。
她跟慕春比较熟,便对着慕春垂泪道:“慕姑娘要走怎么也不先说一声,我们若没发现,岂不是让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慕春顿感歉疚,忙温言软语哄道:“我就是怕你们哭。你们一哭,我一颗心痛也痛死了,却叫我如何舍得?”
众人更是难舍难分,她们并不知慕春要去鹿泽干大事,只以为这两人在金雀阁呆够了要离去,不由挽留道:“慕姑娘……和刀君不妨留下来再乐呵两日,也叫咱们有个念想。”
慕春十分为难,她是很喜欢这些美人姐姐的,只是如今有正事要做,哪能沉迷风花雪月呢?
司河见状帮她出言拒绝:“诸位实在对不住了,我们此行有要事,耽搁不得,还是有缘再会吧。”
他出头做了这个恶人,惹来一片幽怨的目光。
慕春好不容易才脱了身,不由感叹道:“美人姐姐们真是情深意厚,知道我们要走了,还送些行李。”
她掂了掂包袱,发现有点沉,便掀开一角看。
这一看却让她吃了一惊,“这不会……送错了吧?”
只见包袱里尽是些金钗银环,珍珠玉簪,看起来像是临时从身上取下来的,还有些散碎银子和几张银票。
一两样或许不稀奇,可凑得多了便显得十分贵重。
慕春这几日也没少给那些美人花钱,她素来出手大方,从不吝啬,可这里的财物却比她花出去的还要多。
司河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包袱,发现跟慕春的差不多,他淡定道:“应该没送错。”
这种情况他以前也经历过不少,已经处理得很熟练。
“人家专程送来,还回去太伤情分,或是留作珍藏,或是捐与济慈院都可。”
慕春怪不好意思的,在金雀阁这几天,人家陪吃陪喝陪玩,临走了还送盘缠,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
她沉思片刻,“我的还是捐给济慈院吧,也是为她们积福。”
他们两个都不重钱财,于是都捐了出去,不过慕春留了几样细巧的首饰,算作个纪念。
数日后,有一对游商兄妹在经过鹿泽附近时,因财货丰厚,被鹿泽水寨的一个小头目抢了。
那妹妹性子刚烈,竟自己投了河,彼时几个水匪与哥哥打斗,一时竟没来得及下水去捞,就这么让人淹死了。
而哥哥虽然悍勇,但双拳难敌四手,又因见妹妹身死,悲恸之下也自己抹了脖子投水自尽,人一栽到水里,咕噜噜的血水就涌上来。
水匪中的小头目刁二避之不及,被溅起的水花扑了一脸,他擦着脸上的水,恨恨的骂了句晦气。
可当他看到船上的货物时,却快要乐疯了:“出来转悠一圈,撞上一船好货,合该老子发财!”
他踹了旁边的瘦子一脚:“去,看看他俩什么来历。”
被踹的那个,有个诨名叫瘦猴,面相刁恶,动作灵活,精瘦精瘦的。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原先是药铺的学徒,偷药材倒卖被发现了,师父要撵他走,他转手一包耗子药,把这一家子全药死了,连五六岁的小孩儿都没放过。
因为手上有几条人命,他才得以加入鹿泽。
瘦猴顺着那脚滚了一圈,一脸谄笑:“刁二哥这脚真带劲。”
刁二是鹿泽的老人了,他爹就是这儿的水匪,他从刚会走就跟着他爹烧杀抢掠,如今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而瘦猴才加入鹿泽不久,自然不比他有地位。
刁二嗤笑道:“瞧你这贱样,腆着脸跟条狗似的。”
瘦猴吐着舌头,真像条狗汪汪了两声:“对对对,我可不是刁二哥的狗么?”
刁二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生出几分警惕,这瘦猴当初就因为师父要撵他,就杀了人全家,怎么可能受这样的作践还跟没事人一样?
瘦猴赶紧捡起两人的包裹,将路引文牒翻捡出来。
因为当过学徒,瘦猴勉强认得几个字,此刻看了文牒,毕恭毕敬的向刁二报告:“这两人是历山那边来的,收了山民的皮子和山货,要卖到雁鸣和昆吾去。”
刁二不屑地哼笑道:“天生的穷骨头,就是没那个发财命。”
但一想到那个妹妹,他又有些可惜:“小娘子长得还怪好看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要是活下来了,跟着我刁二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瘦猴讨好的笑道:“谁叫她眼瘸呢?享不了刁二哥的福。”
水匪们满载而归,志得意满,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自以为死了的两个人,此刻正静静扒在船下,而货物分量又重,他们竟然没发现吃水不对。
船下的两人——慕春和司河就跟着他们的船进了鹿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