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也都饿了,司河捕了几条大肥鱼,叫慕春用船上的炉子料理,自家去街边的酒家打了几壶酒。
——鹿泽匪窝发展这么多年,已有小镇大小的规模,甚至有水匪的家眷开了小店,做起生意来。而水匪窝里,最常见的自然是酒家。
司河虽改了面目,但身量高大,露出的腰腹结实有力,看得卖酒的妇人春心荡漾。
她打了一壶好酒,羞答答的亲手递给司河,捏着嗓子问道:“小兄弟是哪座岛上的?我怎么瞧着面生?”
司河淡定道:“小子刚来此处,是以姐姐没见过我,以后瞧得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至于来历问题,他就含混了过去。
那妇人被这声姐姐喊得心花怒放,她面染飞霞,硬是不收司河的钱,口里只道:“小兄弟既刚来,这顿酒算姐姐请你的,日后可要常来照顾生意。”
“一定,一定。”司河面不改色的同她周旋,仿佛自己日后真的会来买酒一样。
等他打了酒回去,炉子上熬着粥,慕春正在煮鱼,见他回来了,随口埋怨了一句:“这船上没几样调料,可惜了这样肥的鲜鱼。”
司河笑道:“不妨事,我这就给你找调料去。”
他钻出船舱,四下里一打量,见几艘船上冒着烟,便把船撑过去,笑眯眯对做饭的水匪——乌麻子道:“这位哥哥,可有多余的油盐酱醋么?船上的调料用完了,我家婆娘赌气不肯做饭嘞。”
干水匪这一行的,大多性子都不怎么好,那人很不耐烦道:“老子有是有,可凭啥给你?去去去,别在老子面前晃。”
乌麻子的老婆听见这场争执,探出个头来张望,一看到司河,眼睛一亮:嘿,这年轻后生的体格真结实!
“大哥。”她倒嗔怪起自家男人来了,“做什么那么吝啬?一点子油盐酱醋,又不值当个什么。”
她男人恼了:“你个死婆娘,水性杨花,看见个男人就走不动道,也不瞧瞧你那一身肥肉有没有人看得上眼?”
他这两句一下子就把那胖妇人惹出了火,她抄起菜刀撵出来,口里大骂道:“遭瘟背时砍脑壳的蛆心玩意儿,说谁呢?有胆子再给老娘说一句!”
她也是土匪出身,凶悍异常,不肯轻易饶人,乌麻子不敢迎其锋芒,连连避让。
旁边有认识他们两口子的就起哄道:“乌麻子,你不稀罕你婆娘,我可稀罕着哩,要不叫大姐搬我船上来?”
见有人壮自己声势,胖妇人挥舞着菜刀得意至极:“听见没?再惹老娘,我跟别人过去。”
乌麻子忍气吞声,不敢还嘴,只恨恨地瞪着司河这个罪魁祸首。
司河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也没想到自己惹出这么桩事来。
胖妇人收拾了自家男人,转头面向司河时,又是一副亲切热忱的模样,“小兄弟,你要些什么?快拿个碗来,我与你装。”
司河只当没瞧见先前那一幕,同样和气道:“我问问我婆娘去。”
他回到船舱,拿起两个碗,问慕春:“还缺什么?”
慕春:“来点姜和醋?”
司河出去对着胖妇人依言说了,结果那胖妇人不仅给了他姜醋,还给了他一把葱和两根白萝卜。
“谢谢大姐,”司河下意识露出一个笑。
胖妇人心肝扑扑乱跳:这后生那双眼睛可真精神。
她柔声细语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小兄弟别跟大姐客气。”
乌麻子看得气苦,满腔焦躁却又无从发作,他大吼大叫道:“死婆娘,饭熟了!”
胖妇人眼一横眉一竖,“熟了就熟了,还要人喂怎地?一双贼手既没处用,老娘就给你卸了。”
她骂骂咧咧的回了船舱,周围的水匪看了场热闹,都感到心满意足。
司河看到慕春促狭的目光,微有些不自在,他干咳一声,“我来帮你做饭。”
慕春有些惊讶:“你也会做饭?”
“那是自然。”他一边片鱼一边道,“我师门就那么几个人,师父师叔他们又不管事,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下头师弟师妹们的衣食住行都要管起来,不是我自夸,我做饭还是很有一手的。”
慕春感叹道:“我以为你只会使刀杀人,没想到做这些杂活也很在行,天下人知道刀君的手也会用来切菜么?”
不怪她如此感慨,实在是司河的刀法惊人,片出的鱼片全都一般大小,片片薄如蝉翼,可以透见人影,但若是放在沸水里滚两滚,却不会轻易散架。
这样的手艺,可不是一两回能练出来的。
司河戏谑道:“那天下人知道剑主的手也会用来烧火么?”
不待慕春回答,他又故作庆幸,“幸好他们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惋惜得痛哭流涕了。”
慕春呆滞:司无回哄人怎么比我还厉害,输了输了。
司河将鱼片下了锅,去接慕春的活儿,“慕姑娘,还是让我来烧火吧,这双用剑的手,实在不该做这种事。”
慕春忍不住笑道:“那你那双持刀的手,不也用来片鱼?况且我又不是第一回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