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司河的眼神,巫徒忧很想问他:难道老道看起来就是那种勾搭小姑娘的畜生?
你以为老道像你一样不要脸?
但无论心里怎么想,大家面上还是非常和气的。
慕春想给司河的师门留个好印象,巫徒忧被小姑娘吹捧得连头发丝儿都在发飘,两人一时间竟显得其乐融融。
这家客栈没有雅间,但大堂里用屏风分隔了一个个精致的小隔间,饭菜虽算不得顶级,但也中规中矩,更别说还有店家自酿的黄酒,口感自有一番新奇意趣。
司河没滋没味的喝下一口酒,慕春与巫徒忧两人言谈甚欢,却把他撇在一边,孤苦伶仃,好生郁闷。
不行。
不可以。
小春的目光怎么能在我之外的人身上停留超过一刻,不,半刻……十息呢?
他开始找存在感了。
“小春,吃鱼,他们家的醋鱼做得还不错。”他夹了一筷鱼肚子上最好的肉,半根刺都没有。
果然,慕春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他两个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自以为很含蓄很矜持,其实旁人的眼睛都快闪瞎了。
巫徒忧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痛: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还当着他这个老人家的面,这两人真是……好不知羞!
尤其是他这大师侄。
呸,狗屁的师侄!养条狗还知道汪汪叫两声呢,养个白眼狼,一长大就跟着姑娘跑喽。
巫徒忧心道:看我怎么治这小白眼狼。
“咳。”他清清嗓子,不怀好意道,“小姑娘啊,你别看我们家牛牛……”
话刚起了个头,司河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将一块米糕塞进他嘴里,“师叔,快尝尝他家点心,又甜又糯。”
巫徒忧满意的尝着点心,司河松了口气,谁知他放心的太早了。
他这不要脸的师叔吃完米糕,又旧话重提,“我们家牛牛啊……”
“师叔,喝茶。”
巫徒忧懒懒散散,声音拖得老长,大爷一般道:“我不爱喝茶。”
司河忍气吞声,“来,师叔喝酒。”
他咬牙切齿的把整个酒壶摆在他面前。
巫徒忧坐着没动。
司河亲手给他倒酒,他还嫌弃,“满上,满上。”
慕春对被司河打断两次的话产生了好奇,“巫前辈,你说的是什么牛?”
司河赶在巫徒忧出声前,扬声道:“师叔离开门派这么久,又素来高风亮节,不喜铜臭之物,怕是没多少银子了?”
不喜才怪!
他是淡泊名利,清高自傲,给人算命都只收两文钱,人家都说他视金钱为粪土,不为五斗米折腰,可谁知道,这老家伙平时最喜欢从小辈手头抠钱花呢?
司河小时候还被他抢过买糖葫芦的钱,不止一次!
因为被抢的次数太多了,让他深以为恨,一直记到如今。
巫徒忧又开始装了,“我等修道之人,不重身外之物。”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
司河:真不要?
巫徒忧:你说呢?
司河:要多少?
巫徒忧:不多不多,千八百两即可。
千八百两没有。
没有才怪,你前杀眠花公子后潜鹿泽水寨,光赏金就不止这个数了。
是有,但……为何要给你?
司河才不肯让这个骗小孩儿零花钱的老混球拿捏,他有钱为什么不给自家小春花,非得白送给糟老头子?
别看他师叔穷得连叮当响都响不起来——因为叮当响至少要兜里有两文钱,显而易见,这老头子是没有的。
可只要巫徒忧愿意,到哪儿都能骗……混饭吃。
再不济,他也可以操起老本行,抢小孩子的糖葫芦去。
司河冷笑道:“再是修道之人,若是身无分文,行走江湖也多有不便。”
巫徒忧还要再装。
司河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硬塞”给他,“这是师侄一片孝心,还请巫师叔千万别嫌弃。”
巫徒忧“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连连道:“老道知道你的孝心,只是……唉,这不是在坏我道行?不过我这做长辈的,也不好辜负了你的心意。”
他手指娴熟的在银票上一摸,不满的瞪了司河一眼:才一百两,忒小气了。
司河回瞪:都够买个小院子了,知足吧,再来勒索,我就告诉师父了。
慕春被这副叔慈侄孝的画面感动到了,她自家的师徒情比较冷漠,就格外羡慕别人家情深意重的氛围。
这还只是师叔,就如此和谐,换做是师徒,又该怎样的高情厚谊呢?
逍遥门真是个有人情味的门派。
太令人向往了。
巫徒忧乐滋滋道:“老道今早起卦,知有意外之财,虽说钱财非我所愿,可既是命中注定,总归不好推脱,也罢,我且叫店家来,舍些馒头粥面给外头的乞儿。”
慕春一脸敬佩,“巫前辈乐善好施,扶危济困,果然是我辈楷模啊。”
司河:小春你搞清楚,那是你家小河的钱!四舍五入就是你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