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一愣,直觉点点头又摇摇头:“听闻墙下红在乡野中开的才是绚烂的,在宫里头处处都是红墙绿瓦,宫墙也高的紧,开也只开了那一小片。”
“可在宫里头,有专人养着护着,给它们的都是最好的,开的也当是最绚烂的,又何必眷恋的乡野中的那些花呢?”封卿的声音如呢喃。
叶非晚怔怔抬眸,有一瞬觉得封卿说的不是花,而是……人。
她抿了抿唇,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得清楚:“可这些花儿,本就是开在乡野之中的。”
封卿睫毛一颤,安静望着她,脸色微白。
“再者道,”叶非晚笑了笑,“如果有一人,没人再照顾、保护那些花了,这些娇惯久了的花,怕是很快便会枯萎。而一朵枯萎的丑陋的花,又如何得人的喜欢呢?只怕不久便会被逐出去了吧。”
封卿凝视着她,她始终很平静,平静的让他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好久方才艰涩道:“你何时竟这般……妄自菲薄了。”
她当初驾马行到他跟前,马鞭直指着他,说她喜欢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如今……
“这不是妄自菲薄,”叶非晚无奈,又想到什么,轻笑了下,“你莫不是忘了,以往你还说过,‘要你喜欢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我那时听了当真有些伤心,可后来又一想,你早便和我把话说清楚了,也就是我听不得人话,竟还行纠缠一事。”
那时她听了这番话,并非有些伤心,是伤心至极,背地里不知抹了多少眼泪。
只是,人大抵都是很奇怪的,那些曾经纠缠的她彻夜睡不着、惹得她撕心裂肺的那番话,如今她竟然能平平淡淡的说出口了。
封卿指尖颤抖了下:“你为何不同我说?”她在他跟前,总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哪怕今日说了伤她的话,过不了几日,她也总会笑意盈盈的重新出现在他跟前,就像……永远都赶不走一样。
当初,她去冷院前求一封和离书,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远离他。他未曾同意,将她困在了王府。后来她再没说过离开一事了。
他以为用不了多久,她便再会出现在他跟前,如以往一般。他也会顺势道一句“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将她从冷院放出来。
却从未敢想,冷院的人再主动找他,竟是因着她的死讯。
叶非晚停顿了半晌,方才轻轻道:“都过去了,封卿。”
以往她的欢喜、她的执念,她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念想,到最后方才发现,原来只要放下,彼此都会轻松许多。
封卿怔愣,过去?
他根本不想让这一切过去。他仍留在过往的回忆中,她却要大步向前了吗?
“封卿,你不欠我,”叶非晚看他神色难看,终缓了语气,轻声道,“现在想来,你对我的确是有几分欢喜的,可是,一生一世很长,只有喜欢是不够的。须得是真心实意的相爱,刻骨铭心的挂念。你我二人历经两世,过往我看开了许多,你也看开吧。”
她安静站起身,只觉得说完那些话,心里头并没有轻松,反而沉甸甸的压着她呼吸都困难了好多。她想离开这个寝殿,想去外面透透气。
身后却传来一人轻声道:“叶非晚,若我……会学着相伴一生一世,你说的那些,往后我都会尽力做到,如何?”
叶非晚身影顿了下,没有转头。她很想说,她等了太久他的以后了,等了太久他会学着爱他。
可她说不出口,只是温和道:“可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