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命走了下去。
封卿一人静静望着石桌上的清酒,他偏就不喝她的酒,她想要“两不相欠”,他偏不成全。
高高在上的靖元王,以往从未这般幼稚,而今……却连一壶酒都要斤斤计较起来。
侍卫很快便将酒拿了上来。
封卿学着叶非晚方才的模样,一杯一杯慢慢的啜饮着,目光偶尔望向卧房的阑窗处。
那里本该是他与叶非晚的卧房,而今,他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至于叶非晚,她应该早就睡下了吧,她总是这般没心没肺。
总是这般……
“呵……”封卿低笑一声。
有一句话叶非晚说对了,他就是善于玩弄人心。他说得每一句话,都为自己留了退路。
譬如刚刚,他对她说“陪他一日,他便考虑一下撤去侍卫”,也只是考虑一下而已。即便真的撤去侍卫,又岂会代表着他真的会任由她离开去找旁的男人?
“还不够吗?”封卿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声音都混杂着些许含糊不清,可偏生意识清醒的可怕。
叶非晚分明已经猜到他拉拢小世子的意思,却没有戳破。
他连她过往与南墨扶闲的种种、不能有孕、一次又一次的逃避都纵容了,还不够吗?
她到底……想要什么?
……
这一夜,叶非晚没想到自己竟会睡得比过往那些日子都要好,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直到芍药说“日头都升了好高了”,她才堪堪醒来,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院落中的凉亭早已空无一人,上面的酒杯与酒壶也早已消失不见,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叶非晚眯眼看着有些耀眼的阳光,今日这般晴朗。
“王妃……”却在此时,侍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声音一顿,那侍卫已经跪在地上,“属下该死。”
叶非晚垂眸,正看见一个模样白净的侍卫站在自己面前,大抵是新来的,她瞧着有些面生,但模样却生的极为俊俏,此刻正耳根通红。
她蹙了蹙眉,方才察觉到自己外衫有些许凌乱。
待整理利落,她才又问道:“何事?”
“王爷的马车正在王府门口候着王妃,请王妃……移步过去。”侍卫忙乱道着。
叶非晚微顿,继而想到昨夜封卿提的条件——“陪他一日”。
那终不是一场梦。
“我知了。”她应着,转身朝王府门口走着。
终究是她这二十余日第一次出府,望着那外面的光景,竟如同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雀儿初得自由一般,脚步都不觉急了几分。
只是,在走到门口,看见站在马车旁一袭白衣的颀长男子时,她脚步一顿,而后身子趔趄了一下,似扭到脚踝,人亦朝一旁倒去。
封卿神色微变。
叶非晚却已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身边跟着的白净侍卫的手背,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子。
封卿本微抬起的手微顿,垂在身侧紧攥成拳。目光,从她扶着那侍卫手背的手上一扫而过。
竟……这般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