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和长眉道人刚刚到代州关就遇到了黑武人攻城如燕先生这样本来对金戈铁马有些心驰神往的大半个书生在亲身经历了厮杀之后才明白一件事战场上的残酷和惨烈任何一个文人笔下写出来的赞美和描述都不过是无病呻吟。
不亲眼看过之后写出来的可歌可泣都是臭矫情。
燕先生只是大半个书生而已他还有小半个武者身份所以他的承受能力比整个的书生要强不少连他此时都如此动容再想想那些臆想出来的词句确实显得空乏。
燕先生亲眼看过之后才明白脑海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词汇能写出来寻常百姓大概会被吓个半死胆子小一些的早就已经抱头逃走了。
大战结束燕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拉弓的右手几根手指都已经被弓弦摩的肉皮都裂开了。
他又看向奔走指挥的李叱在这那一刻才明白自己也许根本就已经教不了李叱什么了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更冷静越大的场面越是镇定自若。
最让他震撼的是城墙上的守军士兵对李叱的命令没有丝毫的质疑和推诿李叱的命令下去立刻就会被执行每个人都会不加思考的选择信任。
燕先生自问如果是他代替李叱来指挥这次城防作战的话也许自己内心之中的恐惧会暴露的一览无余。
“先生。”
李叱安排好了后跑过来抓起燕先生的手看了看立刻从腰畔的鹿皮囊里取出来伤药撒上然后用纱布把受了伤的手指缠起来。
“我一下子就给忘了提醒刚刚才想起来。”
李叱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是自责。
燕先生看着这个已经个头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眼神里都是欣慰别人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幼稚着依赖着李叱的十四岁已经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别说十四五岁到了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有多少人对幼稚和依赖依依不舍?
可是这样的指挥官会很短暂当武亲王大军到来之后李叱身边的那些身份比较特殊的人都会离开武亲王对叛军没有一丝容忍他不会去管这些来自叛军的汉子们为守城付出了什么他只管这些人的身份就是叛军。
武亲王领兵在冀州之内清剿叛军每一战都不留活口。
这些刚刚在城墙上洒过血的汉子在武亲王到来后最大的可能是被左武卫的士兵们押下去砍了脑袋。
“李叱战斗的时候你怕吗?”
燕先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叱点了点头:“一开始怕的要命但不能让人家看出来怕大家都是七尺男儿人家不怕咱为什么要怕?后来打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
燕先生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已经不畏厮杀那么将来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害怕的?
黑武人的队伍好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大家都松了口气然而这并不是战争的结束甚至不是今天的结束越是打不下来黑武人就越是暴怒下一次攻势就会来的更加凶猛。
“先生下城去休息会儿我一会儿也下去了。”
李叱帮燕先生把手指包扎好后又跑去看他师父
长眉道人确实不擅长与人搏斗也不擅长弓箭射术可他手里的那杆大旗一直都在摇摆着让每个人只要抬头看就能看到旗子还在。
战旗为军魂旗在魂不倒。
“累坏了吧。”
李叱扶着长眉道人坐下来长眉道人叹了口气后说道:“丢儿我本来都不想反对你到边疆或者是去投靠虞朝宗但是今天这一战打完了之后我又”
李叱笑着说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不是答应师父了吗不管怎么样都要先从书院结业师父说过书院里所传授的东西都有用距离结业还有三年左右呢师父你安心就是了。”
长眉道人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他只是希望丢儿能安安全全的长大能踏踏实实的生活他苦尽半生所求者不过是安居乐业四个字罢了。
“师父你和燕先生一起先到城下休息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饭菜。”
李叱招呼人扶着他师父下了城墙他走到夏侯琢身边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夏侯琢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长眉又说了些什么于是抬起手在李叱肩膀上拍了拍。
“你师父不是错的。”
夏侯说。
李叱点头道:“我知道师父说的没错只是我心里想要的更多。”
夏侯琢道:“到了他那个年纪最怕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师父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李叱笑道:“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