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臣如何证明。”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这些时令的东西都没什么稀奇,若我偏要盛夏飘雪,又如何?”
“阿云不得无礼,朕已经见识过神师的本事,绝非浪得虚名。”
兴文帝说道,言语间却毫无斥责之意,只是装腔作势,安道源虽曾在皇帝面前展现神通,但兴文帝也不确定是不是巧合,再考教一番,亦无不可。
萧霈云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一般甘洌,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女儿又没亲眼见过,就想见识见识,难道这点小小心愿神师都不能满足?”
萧霈云眉峰一挑,凤目凛然,她此言一出,满殿皆静。
这公主也惯会刁难人,眼下正是三伏天,又如何能飘雪?
众人见那安道源气定神闲,仿佛并不为难,不禁都为他提了口气。
那安道源闻言,轻笑一声,道:“非不愿也,实不能也。节气时令都由各方神明掌管,臣□□凡胎,的确做不到这等阴阳倒乱的逆天之举,让公主失望了。”
众人也皆松了一口气,同时也都有些失望。
“但——”安道源瞧着满殿之上形色各异的表情,笑道:“臣虽不能呼风唤雨,但要演算未来却也不难。”
“说说看。”萧霈云以手托腮,说道。
安道源收起笑脸,正色道:“臣于昨日曾在家中推演过一次,十日之内必有两桩大事发生。其一,京城西南八百里外有一村庄,村内有四百三十一户人家,它背靠的大山名唤锅头,将于后日夜间子时起火,于两日后的戌时熄灭,此间还会有场大雨,但此火非烧足两日不能灭,山下村民亦会受到波及。”
大家还在斟酌此话真假,渝贵妃却如临大敌,她双膝跪地,恳切求道:“神师卦象向来极准,还请皇上勿要轻视,速速派人遣散百姓,早做防范。”
那安道源却连连摇头:“没用的,此乃天火,命数如此,我劝陛下早将此山隔离开来,任其焚烧便罢,莫要派人前去救火,否则九死一生,徒添业障。”
渝贵妃掩唇惊呼,眸中已蓄起了泪:“那,那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臣已说过,此乃命数,不可解。”
兴文帝端坐在龙椅上,他面色凝重,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击,不知在想什么。
萧霈云虽不信他所言,但看他如此笃定,心下也是一惊。
片刻,兴文帝又道:“说第二件吧。”
“第二件则与水患有关,月前大兴境内发了大水,有五人于救水途中路遇滚石,被掩于地下,朝廷多方搜寻却一直未能找到尸体,不过近日便能重见天日。章河水坝年久失修,这时节水位高涨,会再次冲垮,幸得有能臣坐镇,损失并不严重。臣此前从未踏足过大兴,不知大兴风土地貌,全凭术法窥得天道,是否准确,十日之内必见真章。”
萧霈云也曾在皇帝寿宴上听温桓说章州知府一行人路遇不测,却不知道后来如何。
兴文帝听罢并未明确表态,之后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萧霈云无心饮宴,便早早告退,同欧伯卿打道回府。
刚出大殿,安道源便叫住她,萧霈云回头,见他已然不似刚才的凝重神情,唇边带了一抹笑意。他站在殿口,端是飘逸出尘,萧霈云又想起太子说他年近知天命的事,可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
他轻咳一声,笑道:“公主为何总是这样瞧臣,是臣脸上有东西么?”
萧霈云未接话,问道:“安神师还有何指教?”
“不敢当,若臣所言非虚,还望公主割爱,让驸马随臣修道,公主也一定希望驸马能长命百岁吧。”安道源看向欧伯卿说道,仿佛笃定自己的演算绝无差错,萧霈云心中大为光火,怒道:“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脸褶子藏都藏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豁然转身,拉着欧伯卿的手离去。
安道源闻言目瞪口呆,他这幅样貌,走到哪里都被盛赞,分明刚才连她自己都晃神,居然还敢说他满脸褶子,真是口是心非。
萧霈云虽占了嘴上便宜,心里还是气恼至极,她拉着欧伯卿,一路咒骂不休,欧伯卿止住脚步,笑道:“他不过随口说几句,也值得你这样生气。”
“他哪里是随口说,分明是一直觊觎你,从你进来他就一直盯着你看,他居然敢两次跟我抢人,说什么不能近女色,那就可以近男色么?谁知道他对你怀着什么龌龊心思。”
饶是欧伯卿平日里温和沉稳,听到她这番骇言脸色也微微一变,他轻敲她额头,笑道:“不许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了,镇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萧霈云踮起脚尖,环住欧伯卿脖颈,认真说道:“其他都可以商量,除了你,我分毫不让。”
欧伯卿浅笑,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