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果无人经过。
直到黄昏时分,有位文生背着包袱走来,他看上去不通武艺,下盘不稳,脚步虚浮,似乎走了很长的路,呼吸略显急促,白净的脸上异显出运动后仿若高烧的红晕。
他没注意到脚下一粒粒翡翠般的莲子,直接踏入迷阵中。
“聆音,走,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咕哩!”
带着五毒兽,小姑娘从道路旁的大石头后边蹿出来,站在迷阵外,声音清脆:“熊姥姥,逮到你啦。”
文生十分惊讶,热汗有一滴从鬓角流下,“小妹妹说笑了,我是男人,怎么会是什么姥姥。”
他用袖子擦汗,“小妹妹,我走不出去是你做的吗?可不可以放了我?我不间断走了一整天的路,快要被太阳烤干了,现在只想回家去喝一碗水。”
然而任他易容有多么精妙,心里的想法仍瞒不住会读心的五毒兽。
早得到指示的聆音一头撞过去。
五毒兽这族,头特别铁,全力之下,甚至可以撞开一扇铁门。文生没想到这小家伙有这么大力气,一时不查往后跌,铃铛抓紧时机点穴,用绳子捆起来。
铃铛蹲在地上,拿笔杆去戳文生的脸,“七童,你会卸易容吗?”
“我对易容之术没有研究。”花满楼摇摇头,弯下腰去把地上的莲子捡起来,免得有别的人路过,误踩迷阵。
小姑娘眼睛一转,“那我就直接撕啦!”
花满楼停下动作,“听闻江湖上易容术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必须用特殊手法揭下,否则只会将人的脸皮撕破。”
“那就让她毁容呗。”小姑娘混不在意,上手就要去摸索文生的脸。
花满楼对此,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他是善良,但是这善良可不是给卖放毒的糖炒栗子的熊姥姥的。
花满楼相信自己的师姐不是那种为了赏金,胡乱冤枉人的恶徒。
“等等。”文生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女子的滑腻,“我教你怎么卸易容。”
反正已经被抓住了,熊姥姥想,保不住命,能保住脸也好。
铃铛按着她的指示,用包袱里的瓶瓶罐罐成功揭下一张易|容|面具。
面具下女人的脸就像一朵人间富贵花,雍容又大气。
又从她包袱里发现一些糖炒栗子,应该是昨晚没卖完,没有来得及处理的。
“七童,你检查一下那糖炒栗子是不是有毒。那个可以当证物!”
花满楼试出了栗子里蕴含的毒素,“可以报官了。”
“报官?!”熊姥姥闻言色变,“江湖的事,你要把我送给官府?!”
铃铛挑眉:“你一个阶下囚,还想有资格选死法?”
戳她脸颊,“想得美!”
铃铛掰开熊姥姥的嘴,强迫她吃下一包白色粉末。
“咳咳咳,你给我吃的什么?”熊姥姥感受到体内立竿见影的变化,面上显出惊惧来。
铃铛:“你不是感受到了吗?”
熊姥姥心下一颤,“化功散……”
“你还不如杀了我!”她猛然提高音量,“监牢那种脏污的地方,你让我失了武功,岂不是任由人侮辱我!”
“哦。”
铃铛: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脸冷漠.jpg
花满楼蹲下来,与她对视:“你放心,我会打点好,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不应你受的对待。”
熊姥姥固然该死,却也只该受到律法的惩戒而死。
熊姥姥却是呸了花满楼:“天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你假好心。”
小姑娘往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速度快到花满楼都来不及反应,刀面轻拍着熊姥姥的脸颊,“你错啦,女人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我。比如你。”
“七童性子软,我可不是。要不是七童正好站在你面前,我不好施展,刚才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铃铛随手又想一划,被花满楼拦住,锋锐的刀刃割破他的手背。
“师姐。”花满楼声音虽轻,却自有一股坚持,“我答应过她。”
血液在刀锋上流淌,滴到铃铛的手背。
铃铛静静凝视着花满楼,一股子气性从心中闷起。
小姑娘任性起来,连唐无乐都捅,是绝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的。
她抬手用判官笔点住花满楼的穴道,在外围布下迷阵,拉拽着熊姥姥运起双人轻功,一句话都不留。
*
砰——
高空坠物,砸破衙门顶。
紧跟着的,是整个官府都眼熟的墨色衣衫。
“这是熊姥姥。”小姑娘冷着脸,“该怎么处理你们随意。”
师爷被自家大人在身后一推,畏缩着脑袋上前。
“女侠,请、请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