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四
声音低了。
钟序怒目圆睁:“说什么呢?”
“就算喜欢……”迟衡脱口而出,“……也是喜欢你啊。”
钟序蓦然停止了挣扎。
迟衡呆呆松开手,忽然间想抽自己嘴巴。明明就没有想过那么多啊。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如果真没想过,他不会在桃树下抱着钟序,那么不想松手。
“你刚才说什么?”钟序冷冰冰的说。
迟衡闭紧嘴巴,死都不再说。
钟序忽然破颜一笑,这一笑像石头开花了,颇为好看。
迟衡松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别总是乱耍脾气,我是无所谓,曲央在旁边看着,多不好。”
“要不是你盯着朗将那么看,我会生气?”
“那还不是……因为见了救命恩人太惊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就是转不过弯来。”
“最好这样。”钟序闷闷地说。
趁着没人,迟衡飞速地拥抱着钟序,钟序脸埋在他的肩膀里,不再闹了。迟衡笑了,就知道这一招最管用,每次钟序一生气,只要使劲抱着他就好了,再大的气都会消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钟序其实挺好哄的。
正这么想着,钟序忽然抬头,幽幽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朗将长得好看?”
迟衡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点了点头。
“哪里好看?”钟序逼问。
迟衡笑了:“他穿的红衣服,又俊又特别,我从没见过不娶亲却总是穿红衣的人。他是王爷,当然,怎么样都可以。”
“天底下比他俊的人多的是。”钟序愤愤道,“再说眼角那么翘,一定很凶很爱骂人!”
明明是凤眼,翘得很好看,看人的时候像挑了金色曼陀罗一样——迟衡心底辩解,嘴里可不敢说,只是抱着钟序,笑着哄道:“你要是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也不比他差。”
钟序推开了他:“他要是让你留在他身边,你会吗?”
会吗?会吧?
“你可不能答应!忘恩负义的家伙,梁千烈对咱们有栽培之恩,你好意思离开夷州?”钟序撅起嘴巴,一缕长发顺着额前垂下。
迟衡下意识地抚了抚他的头发:“不管去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果然钟序笑了,抓住了迟衡的手指,两人就这么握着,没有更近一步。只是握着指尖,就有如六月朝露一样的清新流入心底。
迟衡、曲央都被安排与钟序住一起。
这一天钟序寸步不离,迟衡想看看朗将的治军都不让,无奈之下只得拣了一卷书看了起来。
临近中午,天气十分炎热,兵营尤其闷热,枝头知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叫。连跟冰一样的曲央都耐不住了,往脸上贴湿毛巾,一边拿眼角瞄着迟衡二人。
钟序枕在迟衡的大腿上,睡得正香。
迟衡则坐在席子上,一手拿着卷古书看得津津有味,另一手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为钟序扇着风,自己满头大汗却不自知。
曲央端了两大碗绿油油冒着热气的茶汤进来,放在席边。
迟衡低声问:“谢了,这是什么?”
“解暑茶。”
只两句,钟序的睫毛动了两动,慢慢睁开眼,瞳孔里一片迷蒙。迟衡将书放下,端起茶汤:“来点解暑茶?”
钟序没起身,只是撅了撅嘴。
迟衡无奈地放下扇子,瞅了一眼曲央,见他转头专注看窗外的景致。
迟衡轻手轻脚将钟序的脖子扶起,弯在右手臂弯,左手端茶送到钟序的嘴边,两片唇厚薄恰到好处,沾一点热气就红。一点一点将一大碗茶汤都喂完,唇色润得像出水荷花一样了。
“起来,还是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