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兰嗔了苏衡一眼,“何处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无师自通。”苏衡揽着王婉兰轻笑。
王婉兰闻言低笑,在苏衡一边坐下,轻抚着肚子,神情温柔。
见状,苏衡也伸手轻轻摸了摸肚子,“孩子乖不乖?”
“近日常听嬷嬷们说,女子孕期最难捱,我反倒觉得这孩子乖得很。”王婉兰笑着道。
苏衡含笑道,“看来是个孝顺的,在娘胎里就知道心疼母亲。”
“对了,”王婉兰想起什么,看着苏衡,“今日不是大朝会吗?怎么这么早就退朝了?”
每逢大朝会苏衡都会很忙,几乎顾不上她,但今日还没到午时,怎么就退朝了?
被问起大朝会,苏衡有些郁闷,但他不欲让王婉兰知道大朝会上纷争,顿了顿,便道,“早点回来陪你不好吗?”
察觉到苏衡在避重就轻,王婉兰心中一沉,她并非不知苏衡和某些大臣之间的矛盾,前些日子母亲进宫来看望她,言语间也曾提及选秀一事,她当时按照苏衡的意思说,全权由苏衡决定,她无权干涉,但母亲还是对她颇有微词,劝她心胸宽广些,她不是寻常人家的主母,而是一国之母,她不能独占陛下。
想到母亲对她的劝诫,王婉兰有些黯然,连母亲都觉得是她霸占陛下,大臣们又会如何看待她这个一国之母呢?
“婉婉在想什么?”见王婉兰走神,神情也不太对劲,苏衡眉头微蹙。
王婉兰回过神,叹道,“是不是有大臣提起选秀的事了?”
怕是没有人比她这个枕边人更清楚苏衡的行事作风了。
苏衡不意外会被王婉兰猜到真相,他沉着脸,将人搂在怀里,冷声道,“婉婉,不要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于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旁的都是其次。”
“怎么能真的不在意呢?天家从来就没有家事。”
王婉兰早在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什么天家从来没有家事,谁定的规矩?还不是这群怀有私心的百官?他们打量着自己的心思我不知道吗?我不会如他们的意,如今这个世道,阳盛阴衰,都是因为这群心思龌蹉的大男人,我绝不会受他们的摆布。”好容易摆脱了皇帝,又要被百官阻这阻那,好像他哪怕多吃一碗饭,都要被指责不顾身体健康。
这群人简直有病!
王婉兰知道苏衡一直想着将整个天下改变成陆嘉祺口中述说的那个世外桃源。
但她觉得这样真的很难,只怕没有几代人,根本就做不到。
即便苏衡在世时能贯彻自己的想法,但下一代呢?
“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百官不会懂,你想的那些决策,伤害的都是他们的利益,到时候你真的颁布旨意,只怕寸步难行啊。”
王婉兰都能想到的问题,苏衡如何不懂?
看来他需要一个完全理解他决策的人帮他做事,李典的奴性已经植入骨髓,吩咐他做什么可以,但是让他完全按照自己的决策思路做事,只怕他不能完全的理解。
王婉兰能理解,但她现在有孕在身,他不可能让王婉兰涉险。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给他启发的陆嘉祺能替他做事。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必须要做。”
……
寿康宫。
徐嬷嬷匆匆进了内殿,“太后娘娘,出事了。”
太后倚在软榻上,听到徐嬷嬷的声音,忙坐起来问,“出什么事了?”
“今日大朝会,礼部侍郎张大人提起选秀一事,惹得陛下勃然大怒,在大殿痛斥文武百官,说往后谁再提选秀,就革职查办。”徐嬷嬷是真的为陛下担心,陛下才刚刚登基,就跟百官对上,太不明智了。
太后怔了怔,追问道,“皇儿在大朝上怎么说的?”
徐嬷嬷便将自己打听来的转达给太后听,言罢,太后神情复杂的道,“婉兰真是好福气。”
太后能在后位上坐这么多年,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她也不嫉恨王婉兰得了如此恩宠。
当年嫁到皇家的时候,她也曾满心的不甘,为何世道对女子如此苛责,只能成为男人的金丝雀,但凡有任何冒头的心思,都会遭到抨击。
她若是晚生个几十年,没准还能考科举。
“娘娘?”徐嬷嬷见太后竟是无动于衷,不禁焦急,“陛下此举很不妥啊娘娘,康郡王他们并未完全死心,陛下这不是给他们机会拉拢朝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