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的傍晚。
脑子昏昏沉沉的艾芷,重新醒来之后,发现在自己躺在破破烂烂到处脏兮兮的小土屋里,身下的床乌漆嘛黑的,身上盖着的被子像破烂堆里捡来的。
穿的衣服更是比自己以前上元节出门,看到的那些街边的乞丐没好多少。不仅到处是补丁破洞,还脏破不堪,尤其是袖口,简直油黑发亮。
一开始搞不清楚状况的艾芷还以为是庄子里出了什么事,自己难道被拐子拐卖了?结果等她下床,想洗一把痒的难受的脸的时候,简直如遭雷击。
水盆里的那张脸竟然不是自己的!
“啊!啪!”一阵响动,艾芷激动地连水盆都带翻了,一双眼睛瞪圆,身子颤抖不止,简直要吓昏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这是谁?”艾芷心里惊涛骇浪,各种念头疑问翻滚。她一个国公府里无忧无虑长大的娇小姐,哪见过这种离奇的事,顿时惊慌的不行。
但,不是还没昏过去吗?
虽然她是娇养长大的,没经过风雨,受过灾难,但是她娘也没想把她养成个小傻子,不出意外,她将来可是要嫁进世家,做高门妇的。
自身的素养和骨子里的那点倔强悄悄露头,艾芷快速的强压自己镇定下来,打探周遭的状况。
低头一看自己现在的身子,顿时艾芷就捂着胸口干呕不止。这个躯体枯黄黑瘦布满泥垢,一双手别说白皙了,不仅粗糙布满茧子,指甲里还都藏着污泥。
“呕、呕、呕!”艾芷不止反胃,她还浑身不舒服,感觉哪都痒的难受。
可能是她在屋里动静过大,没过多久就从外边进来一个一双眼睛滴流乱转,看着就是满脑子小心思的女人,穿的同样破烂,但是比她稍微强那么一丢丢。
“臭丫头,给!别作精,吃了睡一觉,明天早上赶紧起来给猪割草去!一天天的不做活,让谁养你呢,哼!”女人哐嘡一下将半碗稀粥撂在床头的柜子上,趾高气昂的出了屋。
艾芷处在陌生的地方,她什么都不了解,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恶女人出去了,自己才直起身子,不过没乱走,也没吃饭那碗饭。
说是稀粥,但是看着连米粒都没有,黑乎乎的,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艾芷看着就反胃更别说下咽了。
重新回到床边,艾芷嫌弃的躺倒在床上,缩成一团,心里默念着佛经,想快速的睡着。
她多希望睡醒了,她娘亲正站在她床前,温柔的看着她喊她娇娇,而现在的这一切则是一场诡异的噩梦。
但,上苍似乎并没有眷顾她,再次醒来,眼前的一切都告诉她,这显然不是噩梦,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处境。。
一整晚艾芷都没睡踏实,她一直陷在一个故事里,出不来逃不开。直到自己迷糊着被昨天自己看见的那个女人晃醒,看着眼前这张出现过在梦里的那张脸,她才知道,自己这是换魂了。
我竟然换魂了,这多么诡异呀。呵呵,说出来都没人信吧。艾芷自嘲的想。
“发什么愣呢?赶紧的出来,快点去给猪打草,割完草赶紧回来做饭,不要耽误二顺去镇上接三安。”
“知道了,大嫂。我马上去。”艾芷低着头,顺应着从床上爬起来。
经历过那个梦,艾芷知道,这人现在是自己大嫂,而自己不是什么艾芷了,而是艾草。一个十六年前被艾家从路边捡回来,没有什么地位的童养媳。
循着记忆里的印象,艾草去自己隔壁的小杂屋,摸索着找到背篓和镰刀,匆匆的走出艾家大门,前往后山打草。
天刚微微发亮,在乡间的小路上,偶尔会遇见一两个和自己一样起早干活的村民。照着往日原主的性子,艾芷低头,顺着路边走过,没打招呼。
出了村口,艾芷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梳理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自己现在的身体的主人叫艾草,是艾家的童养媳,所有人默认的,她到了年纪要嫁给艾三安。
艾家现在管事的男人,也就是他养父,叫艾二狗,没本事,怂。艾家现在差不多是他娘和她他老婆说了算,但是老太婆和儿媳妇儿的关系并不好。
艾家四个儿子,老大艾大宝二十一岁,去年刚娶上媳妇儿,和他老爹一个性子。从十七岁说亲,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娶的媳妇儿,稀罕的跟什么似得。
二儿子艾二顺和三儿子艾三安是双胎,都有十九了,村子里像他们这么大的小子,但凡家里过的去的,都会给儿子说亲让结婚,但是艾家现在不行。大儿子结婚欠的债还没还完呢,就是他们想娶,也没人会给艾二顺说亲。
可能是因为双胎营养不良的关系,艾三安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艾家老太婆甚至在他一岁的时候都想把他扔后山喂狼,但是艾三安她娘不让,对这个身子不好的儿子,她比谁都应心。
在艾三安三岁多的时候,艾家夫妻抱着他去城里看病,在城郊路边遇见被人遗弃的艾草。
刚几个月的小奶娃,还是个女孩,在这个连自己都吃不饱饭的年代,谁没事会捡个女娃回家去养啊?艾家夫妻俩更没那个好心,不过等两人回来的时候,艾三安他娘却起了心思。
城里的医生都说她家三儿子的毛病是胎里带出来的,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好,要是儿子一直病怏怏的,将来肯定不好说亲。
倒不如把这女娃带回去给儿子养着,平日做饭也就多半瓢水的事,费不了多少粮食,而且将来长大了能伺候儿子一辈子,怎么想都是划算的事,所以就这样艾草被带回了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