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姑娘找我,不知何事?”
兰贵人轻轻拨弄着瓶中的花枝,神色淡淡,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矜贵。
卫萱心中憋屈,因当初在斗花会上卫宝珠插手赢了她,这个小官的女儿一举飞上枝头,如今见了倒还要自己行了个礼唤声贵人。
凭她也配!
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听说家中祖母如今还下田呢,那些稻穗就是从她老家寄来的。
想是这么想,她面上却不露声色,甚至还亲热地笑了笑,“早就想见见兰贵人,上回斗花会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想有机会能向您讨教花艺。这回好不容易才求了贵妃娘娘让我和宫女们一起过来,她还让我千万不要闹烦了您呢!”
桑芷回眸,眉毛微微一挑,“哦,还真是多谢娘娘记挂了。”
“只不过这花艺我也没什么能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抄起金柄小剪慢慢修理着突兀的枝条,“不过都是个人领悟罢了,我的也未必就是好的,只看有没有讨合适的人喜欢罢了。”
你还不就是讨了卫宝珠的喜欢!
卫萱气到,瞧着她如今通身的气派,头发上虽只一支红玉牡丹簪子,偏偏那一支就能抵过了她全身上下饰物的价值,心中不由得更加不平,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下之尊贵,莫于皇家,只有进了这里,才能不对别人卑躬屈膝,才能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她对皇帝那个老头子没兴趣,所以李晟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要帮着他赢了这场夺储之站,她就能站在他身边将这些曾瞧不起她的人都一一踩在脚下。
“……我还真喜欢贵人今日这瓶花。”
卫萱说着站了起来,看上去似乎真对那瓶花非常感兴趣,赞叹道,“贵人这是怎么想的,这月季虽然常见,但因太过浓烈而独美,这些零星野草虽不打眼,却恰好与其相互融合衬托,旁人再无这样精巧的心思。”
兰贵人放下剪子,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卫姑娘不必挖空心思赞我,若有事,还请直言不讳就是。”
卫萱顿了顿,为她的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而烦躁,想了想,她从袖中滑出一个小盒子落在掌心,递过去给她,“贵人,上月东海那边送过来的夜明珠,贵妃娘娘特意让我悄悄给您送来。”
桑芷抬眼瞧了一瞧,只见硕大一颗珍珠静静躺在金色的绒布里,白中带粉,光晕绝美,的确是她从未见过的极品。
她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并不伸手去接,“娘娘要赐东西就赐好了,干什么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不走明路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也对。”
卫萱笑了笑,又将珠子收了起来,“这东西虽说罕见,却也不是什么独此一份的东西,待会儿磨成粉给贵人敷脸也就罢了,只要您记得娘娘的这份心意。”
“哦?”
桑芷总算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颇感兴趣地挑眉,“娘娘身份贵重,难道还有什么是需要我效劳的不成?”
“……说效劳也太过生疏了。”
卫萱笑了笑,将手中的盒子搁到一旁,“娘娘说,她从心里怜惜你,觉得你就跟她家中的小妹妹似的,愿意多关照着你,又怕你胡思乱想,这才让我来探探口风。”
说这么多,还不是要拉帮结派?
桑芷唇边露出一抹讽意,伸手弄了弄花枝,“所以呢,娘娘需要我做什么?”
卫萱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说了娘娘是想拿你当妹妹看……”
“我比她年纪小,又比她后入宫,不是本来就是姐妹么?”
桑芷故意诧异道,神色似笑非笑。
卫萱忍下心中郁气,硬邦邦道,“既如此,你自然也愿意和贵妃娘娘站在同一条线了?”
“还不是要我为她办事?”
桑芷轻笑,那神色间的嘲讽让卫萱再也耐不下性子,直接起身道,“既然你没有诚心,也罢,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这一趟好了!”
“哎,怎么生气了?”
桑芷起身笑道,随手抽了一支修剪好的月季递给她,“娘娘如此厚爱,我又怎敢不识抬举,有不当的地方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也没这么严重。”
卫萱忍气接过花,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那么,我们再接着聊一聊吧。”
***
“所以,她想让兰贵人去给父皇吹枕头风?”
李炽目光极冷,当初他好心拉了兰贵人一把,没想到居然还能带给他这样的消息,“好一个上窜下跳的害人精,看来她还真是太闲了。”
“殿下,兰贵人说这个枕头风她可以去吹一吹,只是将人选换成您,您看……”
小夏子试探地问道。
“不可!”
李炽骤然回绝,“母后身体不好,万不能让她生气费神,再加上宝珠还小,孤可以多等几年慢慢来。”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