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骂完人后,见月瑶半天没吭声,以为震住了她,顿觉扬眉吐气。心里得意的想:看这小丫头往后还敢不敢猖狂。
谁知没多久,月瑶突然挽着包袱,面无表情的从房间里出来。然后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看的走出了家门。
众人一阵面面相视,眼见着月瑶已经走到门外,二媳妇卢巧儿忙站出来做和事佬。
她追上月瑶,拉着她一阵好言劝说:“小月妹妹,小月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婆婆年纪大了,说几句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这大过年的,外面滴水成冰,你能去哪?快跟我回家吧!”
月瑶一把推开她,咬牙隐忍的说:“你走开,不用管我!”说完又往前走,脚步利落的不带半点迟疑。
卢巧儿又追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直往后拖,嘴里说着:“你这小姑娘,怎的脾性这么大?几句不中听的话就受不了?我和你二哥在外面做生意,各种刁钻的客人见多了,什么样的难听话没听过?要像你这样较真,都喝西北风去了。”
月瑶力气比不上卢巧儿,被她拖着往后退了十几步。
她既急又怒,生气的说:“你放开我!”
卢巧儿压根不理会,“放什么放,快回家吧!”说着见孙翠娥站在门口看热闹,都不知道帮着劝劝,忍不住蹙眉说:“大嫂,你傻站着做什么?快来帮帮忙啊!”
孙翠娥自从起了将妹妹许给傅青云的念头后,便一直觉得月瑶是个威胁,巴不得她真的一走了之呢。
所以刚才她故意装迟钝,没有随卢巧儿站出来劝和。却没想到,卢巧儿会突然开口叫她。
孙翠娥不好推脱,只得站出来,跟卢巧儿合力,强硬的将月瑶拖回了房间。
月瑶气的要死,感觉自己的权威一再被人无视践踏。想想从前,她稍微有些不高兴,眉心一皱,下面人就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可现在,压根没人将她放在眼里。
月瑶越想越悲凉,心里酸涩一片。
卢巧儿和孙翠娥将人拖进房间后,没有立刻走,围着月瑶劝说了好一通。直到她没有精力再闹着要走,这才松了口气的离开。
客厅里,傅母在收拾碗筷,见两个儿媳妇出来,便故意提高音量的说:“怎么?又不走了?我就知道她是做做样子的。”
卢巧儿无奈,“娘,你就少说两句吧!”
傅母“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说:“都是三儿给惯的,一天到晚啥事都不干,懒得生蛆了……”
卢巧儿怕她再说下去,月瑶又要生气,忙将傅母拉去厨房。自此,这一场风波才算结束。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乡下人要祭家神,然后相互间拜年送祝福。
傅母一大早起来,又是擀面,又是搓元宵。等一锅元宵面做好,先盛三小碗放在正厅的观音像前,而后烧香拜了拜,这才开始吃饭。
此时,月瑶还没起床,傅母懒得管她。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吃饱喝足,只留些面汤在锅里,然后一抹嘴,出门拜年去了。
中午和晚上,傅母故意没在新房做饭,去了两个儿子家蹭饭。也不叫上月瑶,就是想让她难堪,逼她自己干活。
之后连续两天,傅母都没做饭。每天除了晚上在新房子里睡个觉,其它时候,都不呆在那里。
这样到了第三天,傅母突然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家里冷冷清清,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而且,厨房里的柴火一根都没少,之前怎么摆的,现在还那样摆着。
傅母想,这小月总不能一顿饭都不做吧?不做饭,她吃什么??
狐疑的掀开锅盖,傅母惊讶的发现,大年初一留下的面汤还在锅里,一口都没少,全都馊掉了。
再一细看,厨房的灶台和桌子上,有一层又细又均匀的灰尘。显然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傅母更加纳闷,忽然想到一事,顿时脸色一变,急急忙忙的冲到月瑶的房间里。
房间里空空荡荡,别说人了,所有的行李、床单、褥子、摆件,全都不见了。
傅母震惊了很长时间,才终于醒悟过来,这个小月,竟然真的走了。
可是,她去了哪里?
傅母立刻去了两个儿子家,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傅家人得知月瑶不见了,也都很震惊,连忙去村里四处打听,问有谁见到了月瑶。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除夕夜里,月瑶就抱着行李去了冯寡妇家,并将她们家的房间再次租了下来。
据说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第二天人就病倒了,到现在都没好。
傅母也不知道月瑶生病是真是假,因为月瑶不愿见人。让李寡妇母女将所以看热闹的妇女都拦在了门外,谁也没见过她本人。
然后傅母就忍不住怀疑,这会不会是月瑶耍的手段?先一声不吭的偷偷离开,然后再装病博同情。瞧这么一闹,村里议论纷纷,都说傅母不义。住着月瑶出线建的房子,却把人家小姑娘赶走,还把人气病了,简直欺负人。
傅母被议论的有些心虚,便想把人哄回来,先止住外面的流言再说。
但她自己不愿向月瑶低头,便派两个儿媳去说和。谁知儿媳们一连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这样一来,傅母又觉得月瑶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心里便记恨上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四,快中午的时候,傅青云回来了。
他在外面奔波了10天,身上沾染了风霜,脸皮被凌冽的北风吹的起了皲痕。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满是欢喜和满足。
他将马车停在院中,一边扣马绳,一边欢快的叫:“娘,我回来了。”
连叫了两声,家里都无人应答。
傅青云也没多想,以为母亲在大哥二哥那边帮忙看孩子。
于是又改叫月瑶:“小月……”说着朝月瑶的房间走去,手里拿着从城里带回来的果脯和糕点。
可叫了几声后,月瑶也没应答。
傅青云开始觉得奇怪,因为月瑶平时很少出门的。可又一想,现在是过年,或许是被母亲拉出去拜年也说不定。
思考间,傅青云已经走到月瑶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见还是没人应答,便直接将门推开了来,打算先将买给月瑶的吃食放进去。
谁知这一推,却发现屋里空荡荡,东西都被搬走了。
傅青云顿时变色,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是不是月瑶的身份暴露,被人抓走了?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是被人抓走,没必要把房间里床单被子也掳走。这情形,倒有些像搬家了。
傅青云立刻出门,去离的最近的邻居家打听,才知月瑶和母亲发生争执,竟在除夕当晚,搬到了冯寡妇家。
知道人没事,傅青云松了口气,随即赶去冯寡妇家。
冯寡妇家的大门紧闭着,傅青云用力拍了拍,里面传来冯寡妇的女儿冯喜妹的声音。
“谁啊?”
傅青云说:“我,傅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