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竟然是同一件事!
就算林夏夏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再江家遭遇了很多的“社会毒打”,依然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江楷泽感受到了林夏夏的惊惧,停了下来,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肩膀。
林夏夏平复了一下心情,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江楷泽继续说道:“这还不是唯一一个被江美欣伤害的女孩,这些年来,类似这种事江美欣大大小小已经做了无数件,每次没有闹大就被兰芳用钱和权摆平了。她们俩还挺……母女情深的。”
林夏夏又想到了小羽,小羽也不止一次和自己抱怨过江美欣欺负自己的事,一开始她还以为除了懒得管江美欣的江风和,其他江家人都以为江美欣只是骄纵任性但人不坏,不会相信小羽的话,所以小羽才不敢告状的。
原来江家所有人都知道江美欣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女,没有一个人不清楚。
可是就连江家最善良的江楷泽,也一直假装自己蒙在鼓里,对江美欣的种种恶行,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明明周围每一个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帮自己,林夏夏将自己带入小羽的处境想象了一下,也觉得人生实在是太绝望太艰难了。
她幽怨地看了江楷泽一眼,道:“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江美欣坏事做绝,却没有人指责她,也没有任何报应?!”
江楷泽问:“你是在责备我吗?”
林夏夏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受害者。”
江楷泽拉过林夏夏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心:“你放心,坏人一定会有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而且我既然苦心收集证据,当然不是为了视而不见,”江楷泽解释道:“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江美欣河兰芳一击毙命。”
林夏夏反握住他的手:“我明白,我能理解,兰芳心理素质太好了,江美欣是她的弱点之一。你必须找到一个利用江美欣打垮兰芳的意志的机会,逼兰芳不得不松口认罪。”
“除了江美欣以外,”林夏忍不住又问:“你还发现兰芳还有什么弱点吗?”
江楷泽:“有,我爸嘛。”
林夏夏想了想,道:“你爸是兰芳的弱点,你是你爸的弱点,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试试看利用你爸来打击兰芳呢?”
江楷泽轻声说:“我并不是没有利用过我爸。你忘了吗?我已经利用我爸将兰芳困在江家了,这么多年来,我爸的花心和滥情也给了她很多痛苦和折磨。
可是……我不能做得太绝,我爸不仅是兰芳的弱点,也是我的弱点。
就算我爸对别人再坏再渣,但毕竟他也是我爸,他没有对不起我,他很很爱我。我……不能对他太过分,你能理解吗?”
虽然他早就知道爸爸不喜欢夏夏了,也知道夏夏在江家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一个人的心是一座天平,爱情,友情,亲情都是必须的砝码。
不管再爱一个人,也不可能三者只取其一,否则天平会彻底失衡,心脏也会破碎。
“对不起,除了以后加倍地补偿我,别的都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爸爸。”
林夏夏沉默了,虽然她能理解江楷泽对江风和复杂的父子亲情,但是她就算她再爱江楷泽,也无法在这件事上感同身受,爱屋及乌。
江风和,可是企图害死她孩子的人!就算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也必须和他对抗到底!
林夏夏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发现你刚刚一直在说‘我们’,所以还有人在暗中帮你对不对?‘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告诉我吗?”
江楷泽:“当然可以,我的盟友是我外公。你想想也知道,要不是为了将兰芳绳之于法,我外公怎么可能让靠着自己发迹的女婿迎娶自己的杀女仇人,却坐视不管。”
林夏夏感慨道:“外公这些年忍辱负重,一定也很不容易。”
江楷泽点头:“我外公和我外婆伉俪情深,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我妈妈是他们的掌上明珠。知道我妈的死讯后,我外婆直接气到中风住院,外公一夜白头。”
林夏夏瘪了瘪嘴,吐槽道:“你爸把他们的女儿害得那么惨,竟然还好意思找上门,让你外公把他当儿子。”
江楷泽笑了笑,道:“要不是有我在,我外公也不可能让我把占这么大便宜。
所以当我告诉外公我偷听到我爸和他朋友的谈话,知道兰芳就是杀死我妈的嫌疑人,并且打算把兰芳引入江家,瓮中捉鳖时,外公虽然气愤,但也考虑再三才同意帮我的。
他生怕我也遭遇不测,我妈走后,我就是他和外婆唯一的寄托了。”
林夏夏:“我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担心,如果是我,我恐怕也会这样。那你最后是怎么说服外公的呢?”
江楷泽绷着嘴角,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外公说,如果我妈妈看到害死自己的兰芳得不到应有的报应,一定在九泉之下也不肯转生,在棺材里也会留下血泪。”
听到这话,林夏夏面色端凝,心里突然透出一股感同身受的悲伤。
江楷泽继续道:“而且如果我们就这样让兰芳离开,等于给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凭她的美貌和心计,恐怕很容易就会找到一个理想的好老公,然后幸福如意地过一生。
可我偏偏不让她活得那么舒服,就算只有几年也不行。”
林夏夏:“可是她嫁给了你爸,当了这么多年的豪门阔太,好像……活得挺舒服的?”
江楷泽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人只要物质得到满足,就一定会活得舒服吗?”
林夏夏一愣,摇头道:“不!”
也许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对,那当然啦”,但是被江家人的冷漠“毒打”过一段时间后,她现在很确定答案一定是否定的,物质的满足无法带来精神上的满足。
江楷泽:“我爸不是什么良配,他永远不可能学会对任何女人忠贞。既然兰芳这么迷恋我爸,那干嘛不利用他来拴住兰芳呢?让她的美貌和青春,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里慢慢消磨殆尽,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我希望直到她终于受审的那天,当她回忆自己的人生时,才发现自己这一生竟没有多少快乐的日子。无儿无女,无爱无恋,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林夏夏定定地看着江楷泽,声音也同样坚定:“你放心,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江楷泽笑了笑,道:“你真好,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我最怕你会慨他人之慷地劝我放下仇恨,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之类的,那我恐怕会被逼疯。”
“我当然不会这样啦!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可能会要求你?!”林夏夏忍不住笑了,道:“我又不是黄金档狗血言情剧里的女主角,才不接圣母人设呢!”
林夏夏:“我告诉你,我们老家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人死后如果心中还有牵挂,是不会立刻转世的,她的灵魂会一直守护在自己所牵挂的人身边,直到她终于彻底放心后,才会离开人间去赴新的轮回。
所以这些年来,你妈妈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和你外公外婆,她一直默默地在你们身边,守护着你们,保佑着你们。你们一定会得偿所愿,她会亲眼看到你们为她报仇雪恨的!”
江楷泽:“真的吗?她一直在守护着我们?”
“真的。还有,我也是一样,我也会一直守护你的。”林夏夏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江楷泽:“嗯!”
他相信她,他能够遇见她不仅仅是幸运而已,这是冥冥之中妈妈的安排,她是妈妈送给自己的礼物。
想想开,如果当年不是妈妈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无论如何也要抽林德喜的血样入骨髓库,爸爸也不会发现林德喜的血可以救自己,也未必会亲自带自己去林家寨。
如果当初他不是为了给妈妈复仇找证据,也绝对不会想抛下手头的事,乖乖跟爸爸去林家寨“度假”。
所以说,其实一直是妈妈在暗中撮合着他们,把自己和林夏夏凑在一起。
“其实当初我的课业和工作都很繁忙,我本来并不想跟我爸去林家寨。后来我之所以愿意百忙之中抽空陪我爸爸去林家寨,也是为了……找证据。”江楷泽摸了摸鼻子,小声道。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了,那就应该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她是那么聪明又那么敏感的女孩,如果他不提前老实交代清楚,等她自己回过神来,恐怕会徒生猜忌。
“嗯?”林夏夏一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又转不过弯来了。
林家寨不是离圳海有千里之隔吗?能找到什么证据啊!
江楷泽解释道:“虽然按照刑诉法规定,孤证不能定案,但是如果能找到两个以上的目击证人,那么便不是孤证。”
林夏夏猜测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有可能也是目击证人?!”
江楷泽点了点头,道:“当年我家和你爸爸都住在玻璃厂的职工宿舍里,因为案发两个星期前宿舍曾经发生了一场大火,所以厂里在附近居民区租了一栋居民楼作为临时职工宿舍,他们依然是邻居。
我妈的案发现场就在玻璃厂和居民区附近的碧波河旁,可警察审问了所有的玻璃厂职工和附近的居民,除了那位目击者,没有人看到了这件事。
我不死心,几年后又重回玻璃厂翻看了当年的人员动向记录,发现就在我妈跳河的那天,有一名工人刚好离开了玻璃厂回老家,所以他并没有被警察叫去配合调查,可理论上他也有可能是目击者!
可惜他走后便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你爸爸林德喜,就是那个我们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的人。”
林夏夏恍然大悟:“所以你之所以跟着我爸来到林家寨,目的是想去找我爸,是希望他能给你做目击证人。”
江楷泽点头:“对。”
“那……”林夏夏不由有些激动:“我爸看到什么了吗?他能帮到你们吗?”
江楷泽:“我不知道。”
林夏夏:“你没问他?”
江楷泽点头:“因为我来林家寨之前,并不知道你爸竟然就是当年那场火灾里我爸的救命恩人,更没想到的是,我爸竟然和你爸关系好到愿意当亲家,所以我……”
林夏夏接口道:“所以你怕我爸不仅帮不了你,还会告诉你爸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然后你爸又有可能去提醒兰芳,对吗?”
江楷泽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夏夏一眼:“你会不会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