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这样的庄子?
中间人一时被萧幼宁给问懵了,脑子半天没转过弯来,张着嘴像只呆头鹅。
萧幼宁站在烈日下,没有打伞,这会紧张得浑身都在发烫,一张脸不知不觉间涨得通红。
“对,类似的庄子!和这个差不多的!”
她真怕中间人没听懂,一句话要揭了她的底,拔高声音追加一句。
姑娘家清甜的声音变得略微刺耳,中间人这才回过神,眼睛在她身上瞟啊瞟,终于道:“有、有吧……”
叶慎在边上听得眉头微微一挑,漆黑的眼珠闪过抹冷光。
她这还不死心,继续要找修行的地方?
“萧姑娘,你父亲给你的庄子都照着居士住的地方修的吗?”
中间人没出差错,反倒是叶慎把那层纸给捅破了。
萧幼宁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了两下,是因为心虚紧张。
这就被发现自己在找的是居士清修的地方了吗?
她没转身去看身后的人,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肩膀微跨,有些挫败。
怎么忘记了,叶慎是个道士,对这一片也熟悉,自然能看出来那庄子跟普通人家的相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想要准备的谢礼就那么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不沮丧。
她没回应,叶慎只当她是被戳穿不好意思面对自己。
这也算揭她伤疤了,到底是个姑娘家,经历过那些事一时想不同是正常的。
他余光扫到圆果手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纸伞,上前一步拎到手里撑开。
丧气的萧幼宁脚下就多一圈圆圆的阴影,有好闻的冷香钻进她呼吸。
她抬头,见到叶慎打伞在自己身边,一双骄矜的眼眸微垂着,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向来是那样的眼神,冷冷清清的,带着不经意就会流露的凌厉。
萧幼宁想,他可能是要先拒绝自己,然后再对她说教一顿,不想耳边先传来一声叹息。
悠长,带着满满的无奈。
“萧幼宁,人生的路很漫长,总会遇到坎坷。如果第一次抬脚迈不过去,那你第二次抬脚就高一些,要是第二次还迈不过去,你就借助外力。你现在就有我这个外力在,你还有什么坎能迈不过去,要找个地方清修准备躲一辈子?”
这是他首回开导人,还是个小姑娘,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导,只能把自己明明白白给搭进去。
萧幼宁仰头看他的神色就从心虚紧张到睁大双眼。
少女原本一双桃花眼都睁成杏眼,溜圆溜圆的,里面充满诧异,很快那诧异就变成了极亮的光。
道长他误会自己买院子是要清修?!
所以,他没有察觉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大起大落的情绪都在她明亮的眼眸毫无遮掩呈现。
然而这落在叶慎眼里是小姑娘听进去了,重新对生活有了希望。同时心里还有个想法,这小丫头眼睛实在好看,瞳孔比一般人的浅一些,目光又特别的明亮,朝她看过就像是看到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
成了这夏日里最叫人清明惬意的一道景致。
他直直盯着这双眼眸,还在内里见到自己清晰的倒影。下刻,那汪清泉起了涟漪,她笑意在内中流淌。
“道长说得对!”
萧幼宁露出个明艳的笑。
少女从来不以颜色示人,却不经意展露叫人心神为之一动的顷刻。
像是吸收了满满露珠的花骨朵,在阳光下明媚绽放。叶慎不知怎么想到自己先前笔下画过的海棠,颤颤坠在墙边盛放,浓浓几笔的艳|色,引人采撷。
两人在那里打哑谜,中间人却着急了,在重新转动的大脑中挖出另外一个庄子,大概也许能符合要求,兴冲冲在两人间插话:“萧姑娘,还有别处的,我们现在过去能来得及。”
“不用去了。”
“不必了。”
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开口,叶慎视线再落回她面上,只见小姑娘嘴角含笑,也正看着自己。
中间人:“……”
所以这生意是黄了?
大热的天,白跑了?
他还想多说什么,叶慎已经撑着伞示意萧幼宁上车回京,用她心里最挂念的事做勾子,勾去她所有神思。
“我和你说说大同近来的消息。”
萧幼宁果然成了上钩的鱼儿,蹬上他的马车,把中间人丢在原地。
圆果也以为买卖要不成了,见中间人脸发青,忙掏荷包给他些辛苦费:“你先收着,辛苦你了,京城里宅子的事还是要劳烦你的。”
她刚说完,身后就响起马蹄声,吓得她忙跑上自己坐着来的马车让跟上。
叶慎那头见很容易就被拐上马车的小姑娘,自己还怔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