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萧幼宁居然这个时候跌跌撞撞跑出来了,一张小脸惨白,手里还握着白绫,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堆人喊姑娘使不得。
她异常坚定地在门楣下站定,抬手就抛白绫:“我今日唯有一死,才能保我萧家声誉!我萧家何曾害过人一分,如今却要先被恶人告状。今日李家还没出事就如此,万一哪日李家真犯了什么大错,可不还得推我萧家头上,也罢,我就成全了你们!”
她决然又说得惨烈,下人们纷纷扑上前,众人还没琢磨过来她说的那些话深意,就见她张嘴吐出一口血,直直倒下。
府门前乱成一团,李青志被吓得手脚发软跌坐在地,李夫人是女人知道这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可百姓不行啊。
又是挂白绫又是吐血,那都成了是被她逼迫的。
李夫人往后坐倒,没想到还有比自己不要脸,都堪能一个人唱一台大戏了。
眼睛紧闭的萧幼宁在圆果怀里不动声色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心里还在念叨那一嘴的朱砂不知吐干净没有,吃进肚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围观的百姓开始对着李夫人指指点点了,还有人高声喊:“快把你们小主子扶进去啊,郎中呢。”
“造孽啊,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逼死人小姑娘。本来就是李家不对,这哪里是来请罪,是来要人命的!”
外头正是闹哄哄,得到消息的李侍郎铁青着脸跑过来,一听那些声音,就知道已经坏事了。只能硬着头皮,让护卫把都驱散,散开百姓前还拱手做保证:“李某不才,没管好内眷,今日再次和乡亲们保证,绝不会叫萧姑娘受委屈。”
百姓们这才骂骂咧咧离开,不过还是有好事者在出了胡同后探头探脑。
萧幼宁已经被扶进去影壁的地方,她听到李侍郎那番话,冷笑一声,睁开眼说:“把他们请到这儿来。”
李夫人刚进门,就见她好好坐在不知什么时候抬来的椅子里,正用清水漱口。
“你……你果然是装的!”李夫人浑身颤抖。
冷风穿堂而过,让她更是感到寒意森森,抖得越发厉害。
萧幼宁不回避李侍郎沉沉的目光和李青志呆滞的眼神,把杯子交给下人,一手闲闲托着下巴倚着扶手笑道:“对啊,我就是装的。允许你刷阴谋诡计,不允许我见招拆招吗?你以为你是谁,想拿我做脸子,也得看我愿不愿给你施舍这个机会。”
她笑得嚣张跋扈,李夫人别刺激得尖叫一声就要扑过去掐她。
叶慎留下的人可不是纸老虎,在她没扑过去前伸手一抓一摔,李夫人眼冒金星,浑身疼痛地被丢在地上。
李青志大喊了娘,李侍郎死死按捺着才没有呵斥萧幼宁,平复片刻后才朝她拱手道:“今日还是谢谢萧姑娘让我们进到府里,内子冒犯,是该打。萧姑娘如今人也打了,也出气了,那我就把人领走,回家再教训。毕竟家丑不外扬……”
这是他把姿态放到最低了。
如若今日萧幼宁不放他们进府来,此事更不可能了,估计明日就言官就该弹劾到他辞官了。
萧幼宁不卑不亢,依旧淡笑着说:“李侍郎既然能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最好。但有一样,我这不是心善,而是不愿意给我父亲在朝堂上结仇人,好歹李侍郎还是有点君子之风,不像那恶妇。我还是僭越说一句,李侍郎真是被这无知又跋扈的妇人害了官声啊。圆果,送客。”
李侍郎心中一凛,咬了咬牙,让人把李氏抬走。
李青志今日才真正看到了萧幼宁的厉害,往前他纠缠,摔他一巴掌都是轻的。她真的狠心起来,那是让人绝对的无路可走。
她现在看似让步,给李家一个面子,其实是把他母亲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就刚才跟他父亲说的,都是母亲连累了父亲官声,这不就是告诉父亲不休妻,李家只会麻烦不断!
这哪里是抬手各退一步,她是以牙还牙,把当日母亲休弃她的羞辱给还了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青志背后都冒着冷汗,闭了闭眼,再不敢造次,失魂落魄跟着父亲离开。
走到胡同的时候,他一抬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儿。
马车里坐着的人两根手指轻轻撩着帘子,一双眼眸凌厉又冷酷地睨着他。
李青志看清楚里头人的面貌,再回头看看母亲,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