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这钱用得大方,却是之前分开前从陶自如那拿的。
他说身上的钱太多,为防万一,还是分散一些的好。
江舒拿了些放在怀里,走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这些身外物留在她身上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留下点给这三人结个善缘,免得他们怨恨。
说到底也不过是拿自如的钱慷他人之慨,要是她能再见到自如,再想办法还他便是。
且说江舒就这么被多重看守着送到了陶自清家里。
陶府白事过后,陶自如作主分了家,陶自清得了一处住所,是几个兄弟中离原来的陶宅最远的。
莫汉笙敲了门,便被小厮直接引到陶自清处,陶自清听完原委,骤然愤恨的拍案而起,“陶自如逃了!?”
他揪过莫汉笙的衣领,惯常伪装的笑脸此时五官扭曲,手上青筋暴起,“我让你杀了他!你听不懂么?”
莫汉笙垂头,知道他定要发作,隐忍道,“这件事是我们没办好,他现在已经出国,我们的手也够不到了。他总有再回来的一天,下一次,我们不会再让他逃了!”
陶自清有些不耐,他拼命的压抑自己的怒气,“那小子狡诈得很,现下让他遛了,等他再回来,还动得了他么?”
莫汉笙皱眉,“一个人总会有弱点。”
陶自清冷嗤一声,却已不想听这失败的无能者说的话了,他心中怨愤不已:陶自如,陶自如!是不是就连老天都在帮你?
扭曲的五官逐渐回归原位,他终于冷静下来,“你们抓了谁来?”
“谭希孟。”莫汉笙挥了挥手,手下就拉了江舒进来。
江舒虽猜到是陶自清的手笔,但真见到他便暗道不好。
陶自清对常来陶府的江舒极熟悉,她当即不敢说话。
陶自清自看到这个因喝酒再次如发面馒头般涨大的赤红“猪头”,有些不忍直视的侧脸,震惊道,“你?谭希孟?”
江舒紧张的汗毛直竖,敷衍的点了下头,陶自清连看都不想看,急忙就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反正真正的谭希孟站在面前,他也不认识。
江舒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关,简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莫大哥,接下去要带我去哪,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量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陶自清要抓希孟作什么。
莫汉笙笑了笑,“你暂时回不了家了,你得去平京。”
“平京?”
江舒一脸蒙。
莫汉笙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你性命无虞。”
“那小弟就多谢大哥提醒了。”江舒见莫汉笙表情不似作伪,她一时疑惑了,到底是谁对希孟这个人感兴趣呢?
毕竟谭绪淳虽身居要职,但他并不如余玄同有利用价值,而且他虽对希孟不差,却从不曾表现出钟爱希孟,反倒对她比对希孟还要好。
咦?
江舒心中又有了一丝疑惑,对干儿比对亲子还要好?奇怪……
不,不,或许,只是她比希孟更讨人喜欢。
哈哈,这个理由,其实也说的通。
出乎意料,她没有被关押囚禁,反而被送到一间收拾好的干净房间,甚至还有下人可供使唤。
她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等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很快闭上眼睛。
既然想不通,还是好好睡一觉的好,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好日子过了。
第二天她就被专人押上火车,晃荡了两天才到平京。
一下火车,又是专车把她接走。
路上不是没有机会逃走,但在火车上跳车太危险,她又突然起了好奇心,想弄明白谁想见希孟,便乖巧的坐上了专车。
平京的天气十分干燥,江舒就算坐在车里,也觉得鼻子不太舒服。
路上的建筑风格不比江南的婉约,反而有些四平八稳的感觉。
驶了好一会儿,司机才拉起刹车,她透过车窗往外一看,见是一处西洋风格的私人府邸。
有个中年男人早便等在车前,此时拉开车门,“是谭少爷么?请随我来。”
她的脸在火车上已经恢复,下车后,她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确保自己形象尚佳,便跟在男人身后,经过红砖堆砌的圆顶客厅,走到绿草茵茵的后院。
有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喝咖啡,见到她来扬起一抹笑,他站起来,露出和绪淳相似的脸庞,甚至有着和绪淳同样温和的笑容,唯眼神尚有些冰凉的冷意,“你是希孟?”
她有些恍然得看着这张脸,只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熟悉。
“你应该叫我叔叔。”
“……叔叔,我,有叔叔吗?”她又有些蒙,绪淳怎么没提起过呢?
不过她向来适应良好,“想来是我爸爸没提起过,”她作了个长揖,笑容可拘的说:“叔叔好呀!”
谭绪蒙微微眯眸,这是他儿子?
江舒长着一张鹅蛋脸,现在还有些婴儿肥,一双杏眼灵动活泼,鼻梁秀气,嘴唇嫣红,要说是个小姑娘,真是副好相貌,但她现在是男孩,便显得不那么有男子气概。
江舒要是知道谭绪蒙心中所想,一定大喊冤枉,真正的谭希孟长得可比她精致多了!
谭绪蒙虽觉得和他并不十分相似,脑海中却模糊闪过柳汀,他不确定的想,或许更像妈妈?
他既有意和江舒交好,江舒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出半天,就和绪蒙有说有笑起来。
绪蒙虽对江舒颇有好感,但仍是多疑,便特意请了尚滞留平京的余玄同作客。
第二天,余玄同应邀到了谭府,行至客厅,便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脚步一滞。
“里面是谁?”
管家面无表情,“是府上的贵客。”
余玄同面不改色,心中却一下子掀起惊涛巨浪,安排了这么多,竟还是被抓了来么?
绪淳知道此事么?
他推开门,脚步沉重的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