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心想,墙壁上看到影子很大,可能是因为侏儒当时靠近光源。
侏儒手里还拿了截啃一半的手掌,一蹦一蹦追着陆涟跑去,一人一鬼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方棠棠从角落走出来,趁着这时候储物间空下,连忙跑进去。
刚走进铁门,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仿佛正有人在看着她。她攥了攥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转到角落,打量刚才被侏儒啃一半的尸体。
尸体被咬得坑坑洼洼,牙印子密密麻麻布满,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他的身体被砍成三截,下肢躺在地上,上肢摆在桌子上,左手垂下来,手掌已经没了。而脑袋滚在墙角,对着墙壁。
方棠棠一看这个情形,就知道这不是班主任的残肢——毕竟,班主任的尸体只剩下两条腿没有找到。
她还是走过去,深吸两口气,拎起脑袋的头发,把它转过来对着自己。
脑袋两只眼睛圆溜溜的,还在打转,一看见她,就大声喊:“啊!活人啊!”
方棠棠也吓得不轻:“你!你是活的!?”
脑袋翻个白眼:“您瞧我这模样,像是个活的吗?”
方棠棠把它摆到桌子上,问:“可是你会说话,为什么你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有班主任的残骸吗?”
脑袋:“你就不能一个个问嘛,趁着那东西没回来。”它眨眨眼睛:“嘿,你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
方棠棠皱起眉毛,想了想,问:“我要怎么才能帮你忙?”
脑袋说:“这不就简单嘛,你先把我的身体拼在一起,然后背着我跑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背尸?
方棠棠下意识是拒绝的,何况,她盯着这颗一看就很奸诈狡猾的脑袋,明白如果自己真把它带出去,可能它立马就会翻脸。
脑袋见她犹豫,登时泪流满面,挤下一串泪珠子,声情并茂地说:“可怜我被关在这里好多年,被那个臭矮子咬,唉,我只想出去去看看我那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幼儿,我……”
方棠棠看他虚伪的表情,心想,鬼话连篇也不过如此吧。她摆手:“行吧,那我们交换一下,我帮你拼好一块尸体,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脑袋见状,不再做作地演戏,说:“好,事先说好,不管我能不能回答出来,都得作数。”
方棠棠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他的一条腿。
僵硬的腿摸上去冷冰冰硬邦邦的,但是拿在手里却没有什么重量。她想了想,问:“那个侏儒鬼和你有什么过节,为什么它要吃你?”
脑袋:“哎哟喂,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它是鬼啊,活着的时候心理变态,死了以后也心理变态,我只是恰巧凑上去被它抓住的倒霉鬼罢辽。”
方棠棠又问:“这里的尸体都是什么?”
脑袋:“能是什么,就是尸体啊,供那个臭矮子没事啃啃牙齿的倒霉蛋,和我一样无辜而善良的人啊。”
方棠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这么善良又无辜,那我等会先把他们救出去吧。”
一瞬间,她如芒刺在背,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扭过头,那些倒悬的尸体在微微摇摆。
那颗脑袋听到她这话,登时怪叫:“不不不,这里面只有我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个人,那群家伙都自私狡诈,没有人性,活该被做成人干晒在这里!”
方棠棠抿了抿唇,沉默几秒,又问:“你再说假话,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脑袋:“冤枉啊,我说的都是……好吧,我不说假话,你一定要带我出去!”
方棠棠问:“侏儒鬼是什么?为什么把你们关在这里,这里的尸体里,有没有只剩两条腿的残肢。”
脑袋:“哎呀,你的意思是被臭矮子啃的吗?”
方棠棠摇头:“不是,是……本来就只剩两条腿的尸体。”
脑袋:“那就奇了怪了,人的尸体怎么会剩两条腿呢,我想想,你说的肯定是个女人吧,还是一个太监呢?这里面女人可不多……”
方棠棠一脸黑线打断他:“不是!是个男人的腿!”
脑袋眼珠子转两下,回道:“那没有。”
方棠棠转过身,在屋子里转一圈,确认他说的话。如果班主任的尸体没有被特意藏起来,或者埋在地底,这里确实没有他的那两条腿。
忽然,那颗脑袋的双眼瞪大,焦急地对她喊:“快带我出去!它要回来了!”
方棠棠忙把桌子上的手脚拢在一起,刚开个头,脑袋又焦急地喊:“别拼了别拼了,先把我的脑袋带出去,快快快!”
于是她不再犹豫,抱住这颗脑袋,一溜烟跑出储物间,刚逃到旁边的角落藏好,就看到那个侏儒鬼满脸怒容,一蹦一蹦跳回来了。
方棠棠抱住脑袋,缩在一角,屏住呼吸。
侏儒鬼刚进去,里面就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它气呼呼地重新蹦出来,左右观察一会后,继续去黑暗里面找丢失的脑袋了,离开的时候长记性,把门给锁上了。
听到脚步声渐远,方棠棠松口气,把脑袋摆在地上,“我把你带出来了,我先走了。”
脑袋不满地大叫:“可是你还没把我拼好!”
方棠棠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可是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你只说了班主任不在这里这一个问题,我就把你的脑袋带出来了,不是很公平吗?”
脑袋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半天,又说:“那你也得把我带出这里!”
方棠棠:“我不是已经把你带出来了吗?”
脑袋:“不是那间房子,是镜子,你得把我带到镜子外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