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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番外 上(2 / 2)


季雪庭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也没从她口中听清楚这位上仙的具体名号来历。最后也只能苦着脸,舌尖一滚,也将称呼含糊地带了过去。

“季雪庭见过上仙。”

季雪庭低声道。

然后努力回想着就职培训时晕晕乎乎记下来的礼节,恭敬地对着那位上仙又行了一次大礼。

“咳咳咳……“

季雪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旁的兔耳仙娥在看到他这般举动之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来。

……就搞得季雪庭愈发茫然且紧张起来。

“阿雪……”

忽然间,季雪庭听到了一声轻柔而痛苦的呼唤。

他身形一颤,猛然间抬头,对上了那惨白若死的上仙的眼睛。

阿雪?

阿雪!

这个名字,这个称呼,只有……

季雪庭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位上仙,似乎,也许,应该……就是传说中杀妻证道的天衢仙君。

为首的是个白衣青年,生得一幅极其漂亮的秀美模样,宛若谁家微服出巡的王孙公子,可若真是王孙公子,身上却不可能穿得这般朴素,嘴中更不可能这般不讲究地叼着根野草。

白衣青年手中有剑,口中有草,看似散漫乱逛,实则探查八方,走在所有人最前面。

在那白衣青年身后则是一匹晃晃悠悠的纸马,那纸马原身也不知道在包袱底压了多久了,全身上下皱得宛若一团咸菜便不说了,往前迈步时,竟然还时不时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仿佛随时就能原地破碎化为一团纸屑,莫说是看,即便是听着,都让人觉得焦心。

不过就这么一匹外形惨淡的纸马,背上却驮着一位容貌俊雅,气质端庄的少年。

跟只有脸显得尊贵漂亮的白衣青年比起来,这位在马背上的少年倒是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世家公子的贵气,沉默,自持,端凝……唯独他的脸色实在显得苍白,好似有什么病痛在身一般。

跟在这两人身后的,是一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文士,可背上驮着小山包般巨大的包袱,竟然也脸不红气不喘,显得十分轻松。

只不过,脚步轻松归轻松,这文士的脸上却是一片愁眉苦脸,特别丧气的模样。

无需多言,这三人自然便是季雪庭,宴珂以及鲁仁一行人。

此时若是有那天庭仙官在此,看着他们三人心中定然十分疑惑:季雪庭与鲁仁一同赶路本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三日都过去了……那凡人宴珂却还跟在他们身边,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而这便是那鲁仁如今满脸愁苦的原因了——

按照季雪庭与鲁仁的打算,在山魈洞中救下一位凡人世家公子便也救了,之后随意找个人间城镇亦或是富庶点的人家安置一番,此事便算是了了。

却没想到,打算是打算得周密,现实却是事与愿违。

季雪庭和鲁仁这般带着这么一位琉璃宝瓶般的贵公子赶了三天路,竟然完全没见到过所谓的城镇和富庶人家。

严格点说,他们甚至连个普通的凡人都很少见到:在这青州境内一路行来,他们所经之处都是十室九空,白日里是鸦满枯枝,萧条至极,到了夜里则是妖魔横行,鬼魅丛生。

“这是怎么回事?虽说青州这地方先前也说不上富庶,可,可也不至于这般萧条荒芜。”

鲁仁最开始两天还能保持冷静,到了第三天,已是焦躁起来。

季雪庭倒是比鲁仁多保持了几刻的冷静,然而没多久他就发现,先前还可以放出去的纸鸟如今却只会在他掌心蹦蹦跳跳不肯飞走……竟然是连纸符传信这等最最基础不过的咒法都不可施展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比先前凝重许多了。

无法连通天庭,又彻底与外界断绝了联系,两位仙人如今都搞不清楚青州如今境况究竟是如何。

这般情景之下,季雪庭便是再不耐烦,也不可能中途将宴珂直接抛下——不然,他们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了。

……以宴珂那副细皮嫩肉,花拳绣腿的模样,在这戾瘴之地只消呆上半天,怕便会被哪只妖魔鬼怪直接叼走做那盘中餐。

季雪庭暗自思忖道。

至于宴珂,这也是个聪明人,三日下来对自己的处境似乎也若有所觉,不消季雪庭多嘴半句,他也谨言慎行,乖巧听话,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凡人公子哥,赶起路来却半点不曾露出半点苦色。

即便是身体极为不适了,也兀自强忍,不肯泄露半点。

……

想到这里,季雪庭随意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宴珂正抿着嘴唇坐在纸马之上。

那纸马一来是因为此地灵力不足只能勉强运行,二来是保存不当,确实太皱巴了,走起路来晃得宛若起浪时的小船,便是季雪庭自个儿估计都坐不住,偏偏宴珂不仅坐好了,坐的时候还不肯失礼,腰杆一定要板得挺直——就是那张脸,浸满了冷汗,白得几乎都快变透明了。

季雪庭看着这样的宴珂,不得不啧啧称奇,暗自感慨。

“年轻人啊……啧啧,腰真好。”

他的目光顺着宴珂的腰掠到少年的脸上,忽的一挑眉,随后停下了脚步,举起手捏了个指诀。

下一刻,那纸马浑身一颤,陡然在原地化为了原型,而季雪庭也适时伸手,在那宴珂从马背上直接滚下来之前,一把接住了对方。

“雪庭……雪庭哥哥……”

宴珂浑身都是冷汗,这时落在季雪庭怀里,隐隐还有些发抖。

“哎呀,既然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

季雪庭用手拍了拍宴珂的背,叹了一口气,柔柔说道。

虽然他确实是早早便感觉到宴珂脸色不太好,不过这一路上,季雪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他背后发紧,倒真还没分出太多注意力在这位凡人身上。见宴珂能忍,季雪庭便也随着他去了。直到这时候,宴珂在季雪庭怀里,苍白得仿佛都快要晕过去了一般,季雪庭才有点儿头痛地发觉,自己似乎让这位小公子撑得太过了。

“我,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头痛……”

宴珂依在季雪庭怀里,轻声喃喃说道。

自从被季雪庭救起之后,那头痛与幻觉便如影随形,时不时便会侵扰而来。

有的时候,宴珂明明还坐在纸马上,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艰难前行,但恍惚中,他却觉得自己忽然间置身于一片冰冷的漆黑牢狱之中,无数比冰还要冷的刀刃正潜藏于他的皮肉之下,无时无刻地切割着他柔软的脏腑……

还有的时候,他会听到之前那个恐怖而恶心的怪物在他耳边不断低语,泣血一般地喊着“阿雪”。

宴珂坐在纸马上,刚好可以看到前方的季雪庭——那人明明只是个穿着朴素白衣的仗剑青年,可在宴珂的眼里,季雪庭却时不时会幻化成一个锦衣华服,满身金玉的俊美王孙。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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