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第二天早晨。
一、二、三,记忆搜索完毕,但还是没记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苏叶,今天怎么睡那么晚?快起来清理积雪。”在苏叶努力回想昨晚所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一中年坤道带了点怒容走进来。
苏叶吓的赶紧从床上滚下来,麻利穿上鞋子,应道:“我这就去清理。”
老天爷,你昨夜又下了一宿大雪,真是折煞我苏叶。
呜呜,白敛,你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可要记得回来找我呀。
------
春天到了,雪渐渐化了,苏叶不用每天早中晚地清理积雪。但是,白敛还没来找她。
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院子里的树叶从零星飘落到只剩下树杈。苏叶每天盼啊盼啊,春天的时候告诉自己,在炎热的夏天前来接自己,自己还是会跟他走的;夏天的时候告诉自己,在秋天之前来接自己,自己还是会跟他走的。
深秋已至,眼看严冬就要到了,白敛还是没来找她……春来又秋去,眨眼七年过去了,苏叶已经没再指望那个叫白敛的人会来找她。虽然在每次被使唤的时候,她仍旧会在心里默默诅咒那个人。
不过,最艰难的日子即将过去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也渐渐看到了曙光。
她,苏叶,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及笄。有次听到集市买菜的周大妈说,女孩子及笄后就是大人了,可以嫁人了。
苏叶听了心里冷笑不已,道观的师父怎么可能把她嫁人,只会让她一辈子待在这道观里。这几年她一直在偷偷攒钱,不过慈安道观的香火实在太不旺盛了,不仅每天白粥咸菜馒头苦熬,她费尽心思攒了七年,竟然都还不够一两银子。也曾想拿点东西去典当。可她能拿什么?那一身破道袍?不用想也知道行不通。
话说大凉这几年的天气真是诡异,不是连下大雪就是连续干旱。如今才五月,可却比往年的七八月分还要热上几分。苏叶望了眼空中那火辣辣的太阳,禁不住直抹汗。这么热的天,她却还要上山去摘野菜,好苦啊。不过想到可以把摘到的野菜卖掉部分换钱,她还是顶着头皮干了。她这一两银子,几乎大半都是这么攒起来的,不容易啊。
大凉的这位皇帝也太没作为了,登基七年多,一点政绩都没干出来,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这样下去,要叛变了。
苏叶利索地挖着野菜,大声抱怨着。炎炎夏日,正值中午,荒山野岭,想也知道周围不可能有人,她才不怕这些话会被人听到,除非见鬼了。
“小道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讲皇上的坏话。”一男人的训斥声凭空响起,吓的苏叶哇哇大叫。
“妈呀,真见鬼了?”苏叶抱紧菜篮子,左望望右望望,想看看到底是谁。但是,放眼四周,真没人啊。
“小道姑,你刚刚说皇帝无所作为,百姓水深火热,可知这是大逆不道之话?”
这下苏叶终于看到人了,一年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从不远处的树顶一跃而下,缓缓向她走来。衣着华丽不已,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点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那破麻布,苏叶暗暗愤愤不平。这就是赤|裸|裸的贫富差距。
“我并无对皇帝不敬之意,只不过是说事实。”苏叶轻声说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那你倒说说百姓怎么水深火热了?”
男子走到离苏叶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近看之下,才发现这男子长得异常英俊,眉目间英气十足。这大凉真是人杰地灵啊,男人都长得很好看。
“且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就拿我自己,我虽是道姑,可也是大凉的百姓。若日子过的好,还用冒着酷暑来山上挖野菜吗?”苏叶说完,指了指四周,道:“你看看四周,别说野菜,连草根都快被挖光了。日子若过的好,会这样吗?”
男子脸色凝重看着远方,道:“你又知百姓挖回去是用来吃?”
苏叶怒了,道:“你当百姓日子太闲,跑上山来挖野菜回去喂猪吗?”
这位只怕又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以为人都不会肚子饿。真是的,长得帅又如何,不知人间疾苦,差!
男子听到她这句话轻笑了声,道:“你是哪家道观的?”
“这方圆几十里,除了城东的慈安道观外,还有别的吗?”苏叶问。她是真的不知道,她长这么大去到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这座山头了。
“慈安道观。”男子重复念了下,抬起头,意味深长说道:“没想到慈安道观出了你这样一位道姑。”
“我怎样了?”苏叶不悦瞪了他一眼。
“忧国忧民啊。”男子说完,笑着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叶觉得莫名其妙,这位富家公子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望了望天色,哎,不早了,找了半个山头,才挖到这么点野菜,方才又被那男子耽搁了下,看来今天是别想私下卖一点了。苏叶无奈地拎起篮子,迎着夕阳回道观。
日子就这么静静地过着,看着米缸里的米一点点变少,整个慈安道观都处于恐慌之中。待真没粮食吃了,这可如何是好?但这样的恐慌却在某日的清晨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