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醒来时,只觉得四周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慌乱之下,开始伸手探了起来,还没探上片刻,手就被人抓住了。
“别怕。”高嗣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放开她的手,去点亮了油灯,顿时屋内有了昏黄的光,借着光亮,她看到高嗣朝她走了过来,他还穿着那身喜服,但是金冠却没有了,长如瀑布的墨发,只用了根布带扎在脑后,跟明艳艳的喜服做对比,实在是很不搭。
她突然就笑出了声,高嗣知道是在笑自己,但又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笑什么,他有些恼,坐在床沿边,问她:“饿不饿?”
他纵然喂的再费心尽力,也只给她喂下了一点米粥,那对老夫妻有经验,看了她的模样,一眼就断定是饿的,他也觉得是,面黄肌瘦的憔悴模样,除了是饿,还能有什么呢?
但她是公主殿下,又怎么会被饿到呢?
高嗣走的近了些,沈卿卿才发现他面上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而她自己也像在火炉里一般,烫的心慌。
挣了挣厚重的被子,发现挣不开后,沈卿卿摇了摇头,“不饿,就是太热了,你是想热死本宫吗?”
高嗣道:“你身子凉。”
沈卿卿瞪他:“把本宫放开!”
高嗣笑出了声:“不放。”
沈卿卿软了下来,求他:“快把我放出来,我真的好热,我快被热死了……”
高嗣盯了她片刻,最终还是把困着棉被的绳子解开,把沈卿卿从火炉里解救了出来,他摸了摸她的手,察觉到的确是热乎着的,才放下心来。
沈卿卿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谁准你摸本宫的手了?”
明明是很自然的动作,没有一点暧昧,但在听沈卿卿这么说了以后,高嗣才猛然意识过来,神情也变得不自然。
姑娘家的手,的确是不可以乱摸的,但他不仅摸了她的手,还捏了脸,还抱了她,抱的那么紧。
察觉到这点后,高嗣背过了身去,沈卿卿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非礼勿视才对,但是他又很想转过头去,看着她,怕她哪里突然不好,怕她哪里突然不舒服,怕自己一不注意,她就又倒了下去。
身后有只软软的手探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把掌心的温热传递给他,沈卿卿幽幽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算了算了,本宫的手不给你摸,还能给谁摸呢?”
高嗣哭笑不得,他转回身去,把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看着她漆黑发亮的眼睛,喊道:“殿下。”
沈卿卿没由来的有些心慌,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下了头,问:“做什么?”
“草民骗了殿下。”
高嗣的话如石子投潭,击在了沈卿卿的心里,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高嗣正对她笑着,眉眼间有桃花盛开,“草民没有心上人。”
原来是这个,沈卿卿舒了口气,“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草民曾说过,若是没有心上人,是愿意娶殿下的,所以……”高嗣顿了一顿,过了一会,似是下定决心道,“草民愿当殿下的驸马。”
沈卿卿听完呆了片刻,然后就觉得眼睛有点酸,高嗣就是高嗣,无论是什么时候的高嗣,都能够理解她的。
看着沈卿卿的眼眶泛红,高嗣慌了,他刚想出声安慰眼前的少女,她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高嗣不自然,想推开,又舍不得推开,正在犹豫间,沈卿卿出声了。
“驸马,让本公主抱一抱。”她用着撒娇的语气,软软糯糯的,像个孩子。
高嗣忽然笑了,他轻声问:“殿下不怨草民把殿下掳走,再让殿下受惊吗?”
沈卿卿抱得更紧,“那驸马不怨本宫逼着驸马当驸马,再抢了驸马的亲吗?”
高嗣说不过她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有一点小窃喜的,沈卿卿于他,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如果真要在娶冉梓瑶之间,和给她当驸马中做个选择,他大概还是更愿意,日日看着沈卿卿吧。
哪怕是人人都不屑当的驸马,哪怕是人们口中的裙下之臣,总比一辈子寥寥无望要好一些,他至少能看着她的眼睛,她能陪自己喝酒玩骰子,她还会跟他赌气……
良久,高嗣问沈卿卿:“为什么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