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的身不由己、积压的委屈、无奈、压力还有无人诉说的憋闷一下子绝提般地涌上来,转化为越来越大的哭声。
何熹年怔住了,瞧着哭得伤心欲绝的丁芒夏,少见的有了无措的样子。
他回过神,抽出几张纸巾掰过丁芒夏的脸,温柔地给她擦眼泪。依然板着脸,却不像刚才那样冷硬,语气也不再那样冷然咄咄逼人,“你倒先委屈上了。我说的那些话,哪一句有问题?我要是真的误会了你,只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还是愿意相信你。”
丁芒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一些,抽抽搭搭地说:“我解释不了。”
何熹年动作微顿,将她脸颊的泪珠拭去,扔掉纸巾,“解释不了,意思是说你默认了?”
丁芒夏使劲摇头,“才不是,事情是我做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是因为什么周述安故意接近你。我也不想的,我黑你也尽量找对你没什么损害的方式,没有真的想要害你。那次辛禹儿的事,不是我造的谣,我是转发了一下,我就忘了及时删掉而已,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倒霉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还是从我这里看到。”
丁芒夏脑子还是很乱,说话也不是很有逻辑,只想着一股脑把自己能解释的跟他讲清楚,“这次片场的照片,确实是我泄露出去的,但我没再微博上发。就在一个群里发了一下,我也没说你耍大牌,我知道这样说你也不能理解,因为照片毕竟是我泄露的。”
“还有点赞黑你的微博,我确实也赞了很多,基本隔天或者隔几天就取消了。我还在你微博下面偷偷骂了你猪头,还在背后说过你丑,但这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做这些也绝对不是讨厌你,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的。”
丁芒夏止住了话,她这样一番说下来,自己都觉得像是废话。
肩膀耷拉下来,丁芒夏放弃了,垂头丧气地说:“算了,我解释不了,你说的没错,这些事情我做了就是做了,伤害已经是造成了,是我的不对。”
何熹年蹙着眉头认真倾听完她的每一句话,末了,还是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气笑了。捏了捏眉心,他紧盯着丁芒夏,“你说这些都不是你的本意,意思是你确实是有苦衷是吗?”
丁芒夏点点头,焉了吧唧地应:“是。”
“你的苦衷不是周述安?就是说你背着对我做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为了周述安?”
“不是。”
“那是什么?”
“是——”
话到嘴边,丁芒夏刹住了。
是什么?是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是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是我带着必须黑你的任务来争取一个重新活命的机会。
这些能说吗?
且不说那“长方形”没明确跟她讲过能不能暴露这些事,就算真的可以说,这话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并且她觉得“长方形”的尿性总有点儿不靠谱,上次都是她快挂了才冒出来跟她讲有进度条。
丁芒夏小嘴一瘪,控制着又想大哭的冲动,垂着头问:“我吻替的工资你还给吗?”
“……”
何熹年眉尾一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不是说当你吻替会给我工资吗,还给吗?”丁芒夏又说了一遍。
她已经放弃解释放弃抵抗了,如果何熹年最后还是决定告她让她赔钱,那她还能拿“工资”抵一点儿。
何熹年脸色晦暗不明,良久,他嗤笑一声,“工资有,本来是一部戏一结。但我得提醒你,我答应给你的酬劳虽然不低,但我如果要你赔偿,那是远远不能相抵的。”
丁芒夏骤然看向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是了,她就不该抱有这种侥幸心理,她就不该忘了何熹年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可以对自己的人很好,但事到如今,她应该不会再是他的自己人了。
心理抑制不住的难过,像蚂蚁在抓挠她的心肺那般刺痛难耐,哪怕是前世直面死亡,她都没有这么难过。
才不是因为他,才不是因为一个男人,我只是太想活了。丁芒夏这样告诉自己。
她默默深呼吸几下,轻声问:“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呢?”
何熹年眼里闪过暴躁,他捏起丁芒夏的下巴,“在你眼里,最担心的就只是我会怎么报复你?怎么找你麻烦吗?”
丁芒夏没有挣扎,“那我能怎么办呢?我给不了你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