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瓷器和铁器最为出名,瓷器远销别国,家喻户晓,铁器虽也天下皆闻,但闻的却是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的铁杉木,铁杉木只在褚云境内生长,数量亦不是很多,所以更是成了褚云国的特产,说是国宝也不为过。
苏家宝看着眼前的铁器店,眼里直冒星光,想不到褚云墨这般够义气,送给他的店铺其中竟然有一家是拥有铁杉木经营权的店,能在户部和兵部那里拿到铁杉木的经营使用权,那得往里塞不少的银子,而且背后还要有大人物做担保,总之就是稀少难得,特别的来之不易。
这铁器店因为拥有铁杉木的使用权,所以生意格外的火爆,苏家宝查了一下账目,发现订单都已经排到第二年年初了,他越看越满意,大手一挥,把店里所有的人月钱都涨了一些,掌柜的和伙计也终于见到东家了,而且这东家还给他们涨了月钱,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
苏家宝被捧的高兴,但也知时间紧迫,和众人打了招呼后又去了别的铺子,一家买胭脂水粉的铺子还有一家茶楼,这是在褚云的产业,褚云墨之前因为他在夏启,所以还有三个铺子在夏启,一个在司南地区,两个在京城。
褚云的铺子他没时间一一细查,也没弄清褚云的经营方式和朝廷的规章律法等,所以还继续用原本的人,待他再寻到唐印那般能干的人,就把他忽悠来褚云,苏家宝笑的有些小奸诈。看着不费多少工夫,他的生意就做到了褚云,他梦想中的商业帝国总算是跨出了一小步,他好像都能看到未来那滚滚不尽的银子流入他口袋的场景,他激动的晃着夏侯灵渊的袖子,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哥,以后我养你。”
夏侯灵渊不忍打击他,点头道:“好。”
两人逛了一会,苏家宝帮徐宜宁、苏尉还有苏小宝都带了礼物,夏侯灵渊跟在后面付银子,一脸的心甘情愿,苏家宝回头见他什么都没买,凑到他面前问:“你要不要买点东西送给皇后娘娘和十三皇子?”
夏侯灵渊愣住,苏家宝又说:“他们虽然身居高位,要什么有什么,但你带回去送他们的意义不一样,这叫礼物,是惊喜。”
夏侯灵渊笑了笑,他总是能在苏苏身上看到温暖人心的东西。
他进了一家首饰店,在店家的介绍下,买下了一支朱钗,淡雅脱俗,别致异常,让店家包装好之后又逛了逛,在一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一老人家手工编织的藤球,两样东西都不贵,但是夏侯灵渊却觉得很高兴,他觉得母后和圆圆应该会喜欢的。
看着提着的两件的东西,他顿了顿,又走到一家玉石店里,这家店也是拥有铁杉木经营权的,铺面很大,苏家宝帮着他在里面挑选了一个铁杉木和玉石相结合的平安扣,用红绳穿好后也包装了起来。
这是送给明宣帝的,虽然这人近几年对他防备监视着,但说到底也是抚养他长大的人,十几年父子情谊到底还是在的。
两人又逛了逛,然后回了院子,夜幕降临,苏家宝和夏侯灵渊两人一起去了千枫山。
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远处,树枝堆成的平台上放着一具冰棺,冰棺四周铺满了鲜花与枫叶,时值秋中,千枫山的枫叶半红半青,风吹过,几片枫叶缓缓飘落。
褚云墨站在远处,见夏侯灵渊与苏家宝走近后,他背着手,没有转头,道:“你去送姑姑最后一程吧。”
夏侯灵渊没有说话,抬脚上前,苏家宝没有跟上去,他和褚云墨站在一处,一起看着夏侯灵渊走向冰棺,然后拔起插在地上的火把。
天色黑的深沉,苏家宝只能看见远处那火把照耀出来的一点地方,他哥手持火把,一半身子隐在黑暗中,一半身子被火把照的明亮。
夏侯灵渊站在冰棺前,紧紧的凝视着透明棺木中那绝艳的女子,他小时候时常想着,若是他有机会见到他的母亲,他一定要抱住她,告诉她他很想她,然后就像普通百姓家一样,有人欺负他了,他回家告状,玩耍忘记时间了,有人唤他回家吃饭,就在昨天,他还在想,把苏苏介绍给她认识,把自己生活简要的说一遍与她听,他有特别多的话想同他的母亲说,可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却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好像全身力气都没有了一样,连支撑他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很累,说话很累,同时也没有那种想说的念头了,觉得是什么事情说出来都太轻了,不值得一提。
他站在这里很久,像是出神了一样,直到看到薄薄的冰棺上因着天气还有他手上的火把冒出水珠,才回过神来。
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微勾起嘴角,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愿母亲来世不复生在帝王家,愿我来世还有机会再做您的孩儿,来生再见了。”
说罢,他点燃了火堆,退后一步,站在那,直至燃烧的大火把冰棺吞没、融化,然后变成虚无。
夏侯灵渊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罐走来,对着褚云墨道了一句谢,然后牵起苏家宝的手走了。
“阿渊。”褚云墨叫住他,“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夏侯灵渊转头看他,又听他说;“若是夏启不想待了,就回褚云来,只要我在褚云一天,这里就永远是你的家。”
“谢了,”夏侯灵渊朝他挥挥手,然后笑着说了声好。
待两人走远,褚云墨走到灰烬处,挖了一个坑把所有的灰烬埋进去,堆成了一个小土堆,又削了一块木碑插在前面,上面一个字没写。
他席地而坐,仰头看着天空,脑海里回忆着过往。
他从小因母妃身份低下,不受宠,被那些所谓的皇兄皇弟欺辱,有一天他被陷害打碎了二皇子的皇子玉佩,然后被罚跪在了雪地里,没有人信他的话,没有人替他求情,宫女太监看着他这个皇子同他们跪在一起,心底不是同情,而是变相的激动、兴奋,心底有着几丝苏爽和高高在上,到最后,太监宫女们都被唤起了,只余他一人还在那跪着,寒冷从他的膝盖透进去骨缝,然后传遍全身,知觉渐渐的失去,那一次他以为他会死,然而就在踏进死亡之门的一瞬间有一双温软的手把他从雪地里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