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依然穿着白衬衣,套了件深蓝线衫,指尖捏着勺子,骨节灰白掩不住青色血管,强打起精神抬眼看林弘山:“你来做什么。”
本子放在桌上,笔搁置着,少年人值得他细看,酸疼而快意,没人照顾他,没人爱他,他果然过得不好。
一腔慌乱和酸楚没能让他嘲笑温良玉,反而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伸向桌那一边的手,没触碰到,把对方吓得一阵兵荒马乱。
少年涨红了脸,耻辱和羞愧让他黯淡的眸子燃起焰火,耳廓薄红的向后缩。
“别碰我。”
少年真的很漂亮,微微一点血色都像薄涂入画,惊慌之余无措的喘着气,突然的抬头:“你的出身,你自己小心。”
出身这两个字让林弘山一怔,温良玉始终都瞧不起他。
他早知道的。
少年匆忙站起身,留下只挖了一勺的冰淇淋,林弘山坐了一会,随即也起身离去,冰淇淋在雨后的冷空气里慢慢融化。
听说他过得不好,逃回了家,在外面做过的事情也败露了,温老爷是自诩一生未失风骨的儒商,咬文嚼字厉害,办起家法打儿子更厉害。
温良玉逃回父亲的怀抱,抛下面子尊严痛哭流涕的回到最后的容身之所,迎来的是父亲的毒打。
三天之后,一片风声鹤唳,蜚短流长的四处传播着林弘山不是林家的儿子。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故事逐渐发酵,说林弘山长得不像林宗洋,说林弘山之所以被放在乡下养了十八年是林宗洋故意为之,说龙姨太是个□□,具体到底和谁好了都说不清。
事情越传越有鼻有眼,仿佛当年有人在龙梵如的远郊别墅私人房间里亲眼看见她拉着男人上了她的床一样。
最先在外面传起来的时候没人敢告诉林弘山,因为这是恶意中伤的污言秽语,也怕林弘山生气。
直到事情传到叶峥嵘的耳朵里,这小子察觉不对劲才赶紧来告诉他,事无巨细的一说,林弘山气得摔茶杯。
叶峥嵘道:“无风不起浪,不知道这风是哪边刮起来的。”
目前先默认林焕文总没错。
“风从哪边刮起来,为什么刮……”叶峥嵘低声自语,陷入沉思,半蹲下在他脚边,仰头看着他,认真恳切的看到了他瞳孔深处:“三爷,这事不简单,您想,把你变成不是林家的人,我们的第一道屏障就没了,林家不会再对我们有分毫庇护。”
何止不会庇护,林易之要是信了这套说辞,亲自来对付他这个林家耻辱都是可能的。
“失去这层庇护,对方也不用再顾忌林家。”
痛打落水狗。
甚至,乡下的三少爷,和野种,在人们的眼里也是两种生物。
垂下眼,看着叶峥嵘那恳切的模样,林弘山没好气的一脚踹在这小子肩膀上,看他失衡的跌坐在地上,然后毫不在意的拍拍衣衫站起身。
这小子总这么恳切的模样,说话有理有据,恨不得把一句话掰碎成三句,诚恳的看着他生怕他听不进去,好像他不是个人,是个轻易听不懂话的毛畜生,还得哄着劝着,他都能想到难道他没想到?
况且他有野兽一样的直觉,要对付的人是两拨,林焕文和另外一家,林焕文有多爱面子想想都知道,他想得到也干不出这样的事,以后说到林家戳脊梁骨他也有一份,肯定有别人和他一起想的,能这么恨他,要把他从林易之手下拎出来收拾的□□不离十也就温家了。
当先让人去查谣言的根源,到底是从哪里散播出来了,林弘山带着叶峥嵘亲自去查,他心里没底,龙梵如他没见过,林宗洋年轻时长什么样他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谁的种,他心里哪能有数?
母亲顶着一个龙家大小姐的名号,当年到底认识多少人,和多少人有过往来,林弘山也不清楚,母亲也是人,还是个陌生人,林弘山可不敢打这包票。
这边准备开始查,一层层的捕风捉影,并不敢惊动林易之,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或许还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