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李眠眠相处了三年，自以为了解她，如今想想也是蛮可笑的。
那三年里，李眠眠坐在球场边无数次看他比赛，一次也没提过自己喜欢打球的事。
场下聊得火热，场上也打得火热。
李眠眠是那种打球特别机灵的人，总是能看穿对手传球的意图，断下对方的球发起快攻，她跑得又快，对手根本追不上，连进三球，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赶紧叫了暂停。
回到场边，宋瀚鼓励眠眠：“就这样打，很好，眠眠很稳。”
裴战起身走到李眠眠身上，伸出手给李眠眠捏肩。
“大佬辛苦了！现在0-8这八分都是你得的！”
李眠眠喘着气笑了笑，喝水没说话，也没有在意裴战的动作。
一分钟的暂停结束，两队重新回到场上。
李眠眠被针对了，环科专门派了跑动最灵活的队员贴身防守她，就算她不拿球也寸步不离。
这倒也在李眠眠的预料中，她打球这么多年被针对的情况太常见。要处理的办法她也学过很多，因此并不慌张，顶着防守人运球过半场后迅速将球给出去，不再自己带球。
球给进内线，落到白舒手中。
白舒也是打球的熟练手，无奈体格比起对方又高又壮的中锋还是弱了很多，受限之下难以得分。
一球不进，对方中锋拿到篮球板，竟然自己运球推进，这人高而壮，竟然不笨重，反倒像一坦克时的势不可挡地突破，只有李眠眠跟上她的速度，及时回到后场防守，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坦克”她咬咬牙，迎着顶上去。
防守中有身体对抗很正常，但李眠眠还是高估了自己强壮程度。
她被对方直直撞了一下，整个平衡丢失，倒在地上，没有人再阻挡，对方中锋顺利进球。
场边观赛的男篮队员激动地喊起来：“裁判这都不吹犯规吗！”
刚才对面的高个中锋明显地用肩和手肘对已经站好防守位置的李眠眠做出侵犯性动作，应当被吹进攻犯规的。
但裁判不知是不是没有看见，没有响哨。
李眠眠没说什么，默默爬起来，用手势示意队友去发球。
对手似乎发觉这个战术可行，将球交给高个中锋去打，李眠眠好几次被撞到或者在争抢篮板时被打到，但本场裁判似乎对进攻犯规吹得较松，都没有吹罚。
手臂被人挠出两道血痕后，李眠眠眉间蹙起阴云。
“打回来。”李眠眠将球发给队友，语气难得地带了冷意，平日她都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来到三分线附近，球被传回李眠眠手中，她手中来回几次运球便晃过了防守人，直接原地干拔跳投，球划出干净利落的弧线，三分入网。
这一球即便是围观的男生也要喝彩。
精彩的比赛已经吸引了很多观众，将整个球场围起来。
“我靠，干拔三分啊，这腰、这核心力量！”
“这个学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爱，居然这么猛。”
“有没有男朋友？我想去要个微信。”
在球场中的李眠眠无意是最耀眼的那个焦点。
冷静、强大、可靠。
季清宴抿唇，遥遥地望着站在场上，一身球衣，背影飒爽的女孩儿。
他却只觉得难过。
为了曾经巴巴儿喜欢着他的眠眠难过，更是愈发恨极曾经的自己。
她喜欢跳舞，喜欢打球，喜欢活泼地笑闹。
只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能不去迎新晚会跳舞，只因为许蕊骗她说自己喜欢文静的女孩儿，半点也不碰很喜欢的篮球、
就是只傻傻的小金毛，只会歪头乖乖地看他，跟着他，他说什么都信。
她家里养有一条金毛，也是像她一样好脾气，温柔可爱。
李眠眠意外身亡后，他去到李家，蹲在院子里抚摸那条叫糖果的金毛，眼泪忽然就落下来。
终场的哨声响起时，李眠眠正在持球与对面的防守人纠缠，听见哨响那一瞬间，她有些痛苦地慢慢弯下腰，坐到地上。
刚刚她被撞倒大腿，疼得厉害，但分差咬得极紧，她不能下场，便也没说。
裴战第一个冲到李眠眠身边，他有经验，低声询问过情况后确认了伤情。
“疏桐，麻烦把云南白药拿过来一下。”
李眠眠被团团围着，身边是队友、学长、朋友。
只要她愿意，她能得到很多人的喜欢。
季清宴失神地望着那边。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原谅，甚至有些不清楚，他配不配去祈求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