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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赔三十二天(1 / 2)


于国雄提着大包小包下了出租车,刚到医院门口的台阶下方,他就看到了正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

女人身材娇小,窝在男人怀里正抽泣着,男人则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这一幕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每次扣扣不小心嗑着碰着的时候,那个小男孩也总是会像现在一样,紧紧抱着她,很有耐心的在她耳边一声一声轻哄着她。

这种情况多了,小小的扣扣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他们面前摔了跤就瘪瘪嘴自己爬起来,拍拍灰继续往前走。

但只要是顾止戈在场,她就非要顾止戈拉她才肯站起来,起来还趴顾止戈怀里可怜兮兮的哭,一定要听顾止戈哄她。

每每如此,现在看来,她的这种习惯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他以为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扣扣已经变得足够坚强,可她其实并没有,她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也只要顾止戈哄的小姑娘。

就比如今天的这件事情,她在电话里笑着对自己撒谎,可却在顾止戈的怀里却泪流不止,要顾止戈哄。

她是个聪慧的姑娘,从小就是,她会在顾止戈面前哭也一定是感觉到了顾止戈给了什么讯息,就比如他现在微低着头,也掩不住的眉目间的温柔。

于国雄也年轻过,也爱过,所以他知道那种温柔代表的是什么。

他没出声,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浓郁的香味突然涌入鼻尖。

他直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正向这边走来,而她的眼睛,正盯着那对正相拥着的人,目光晦涩。

他认得这个女人,和他同姓,宿迁市名媛,著名的于家千金,也是顾止戈的同学,于诗琪。

于国雄收回视线,移动步子走到顾止戈的背后,突然轻咳了一声。

于知希被吓了一跳,迅速从顾止戈怀里抬头,偏头往顾止戈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连忙放下抱在他腰上的手。

看着爷爷手里的大包小包,她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于国雄实现轻飘飘的从于知希脸上扫过,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怀抱空荡荡的,娇软的触感不再,顾止戈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一脸坦然地接过了于国雄手上的东西。

还挺有眼见力。

于国雄满意地拍了拍顾止戈的肩膀,寒暄道,“止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止戈淡声道,“刚刚。”

他的确是刚刚下的飞机,一看到夏毓的消息就直接来了医院。

于国雄:“……”

“算了,先上去看顾老头。”于国雄无奈道,“扣扣带路。”

“哦。”

于知希偷偷看了顾止戈一眼,然后领着两人进了电梯。

于诗琪也端着一张恰到好处的微笑进了电梯。

很多年没见,于知希记得于诗琪的名字,但却认不出于诗琪的脸,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刚好,几个月前才见过于诗琪的顾止戈也忘了,而于国雄虽然认识,但是他假装不认识的样子。

于诗琪脸的笑僵了半分钟,见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人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于是只能自己主动。

她首先就把视线放在了顾止戈身上,“好巧啊,止戈,在医院也能碰上你。”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顾止戈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漠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于知希为什么看到看到于爷爷会这么紧张,甚至心虚?

于诗琪:“……”

她垂下头,脸上的笑容顿时比哭还难看。

这是,第三次了,他说他不认识自己。

几秒钟之后,她强打起精神,再次扬起笑容,“我是于诗琪啊,止戈你又忘了?”

可顾止戈却依旧低着头,看都不看她,还是在拧着眉头沉思着自己的事情。

而于知希,她在听到于诗琪那一声“止戈”之后就看向了于诗琪,之后于诗琪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她也没错过。

她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涌上了一丝危机感。

直到于诗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于知希才知道自己的熟悉感和危机感从何而来。

于诗琪,这个名字,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听人提起过,那时她还为此对顾止戈没有安全感。

几个月前,她在顾止戈的嘴里又听到过一次。

所以,这个名字的主人对顾止戈的心思绝对不单纯。

她如今已不像高中那年那般幼稚,她坚信,就算顾止戈不喜欢自己,也一定不会喜欢于诗琪。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可纵然心中坚信,她看到于诗琪还是会觉得不开心。

于知希想着,不自觉地挪着小步子朝顾止戈靠进了一点。

就在这时,顾止戈突然低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也会。”

音落,他迅速抬头,目视前方不看她。

于知希仰着头,一脸的不解,可顾止戈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

我也会。

也会什么?

突然,她想起了他们之前在医院门口被爷爷打断的话。

旋即,她偷偷捂嘴笑了,因于诗琪而产生的危机感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止戈余光看着她的动作,也悄悄勾起了嘴角。

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于国雄:“……”

去帝都的这段日子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于诗琪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顾止戈轻勾的嘴唇,她顿时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

笑容变得苦涩,心间微凉。

下电梯的时候,顾止戈突然叫住了于诗琪,“于小姐。”

于诗琪回头看他,眼中的光芒死恢复然,“别客气,你叫我诗琪就……”

“于小姐。”

顾止戈打断了她的话,墨色的眸子很好看,里面却不带一丝波澜。

“以后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免得遭人非议,我和你并不熟,你可以和我的客户一样,叫我顾总。”

说完,他转身就走。

电梯门被缓缓关上,几息之间,他的背影就消失不见。

于诗琪哂笑了一下,心里凉了个透。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竞争,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只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而那两人当她不存在,一如当年。

手机突然响起,她接通之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声音温柔。

“嗯,我在医院,你来接我吗?”

“好,待会在家里吃饭,你做吗?可以,我想吃鱼,晚上一起去你爸爸那儿。”

“真的,我不骗你……”

她也该死心了。

她一直都在嫉妒于知希,可她不得不承认,她和于知希根本没有可比性。

每个女人都想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照顾自己一辈子,她也一样。

她喜欢顾止戈,可在知道顾止戈失踪之后,她和现在的男友在一起了。

比起爱,她更渴望被爱被呵护。

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没有于知希的勇气,也没有于知希的傻气,放着那么多爱自己的男人不要,独独守着一个甚至不知道是生是死的男人。

不是所有人都和于知希一样愿意等,也不是所有愿意等都能如她那般期望成真。

什么样的选择便有什么样的结果,人不能什么都要,她不能一边享受着别人的爱,一边又放下顾止戈,甚至奢望着能得到顾止戈的回应。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该清醒了,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了。

……

于知希他们回到病房不久后顾远就醒了,可于知希万万没想到,本来还好好的顾远看到顾止戈之后突然暴怒,急喘着气,喊着要赶顾止戈出去。

“扣扣,你带这个臭小子进来干嘛?”

“让他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不想他被我打死的话就让他滚!”

“你们听到没有?”

……

这还是顾止戈第一次被人骂“滚”。

他很不开心,可为了不惹老人家生气,他还是乖乖地依言滚出了病房,站在门外对他爷爷刚刚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他离开宿迁的时候他爷爷挺舍不得他的,还嘱咐他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可现在为什么他才刚回来就吼着让他滚?

于知希哄了顾远好一会儿,顾远才消气,吃完饭后,顾远睡下她才敢出病房。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笔直的站在墙边像罚站似的顾止戈,她忍不住想笑。

轻轻关上门,她几步走在顾止戈旁边歪着脑袋小声问他,“你刚刚就一直站在这儿吗?”

顾止戈点点头,眼神无辜,甚至还带着点委屈,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顺着他的毛哄着他的点。

“你还没吃午饭对吧?”

顾止戈点点头,然后放松自己靠在墙上,懒散散的样子像一颗长歪了的青松。

“你饿吗?”于知希又问。

顾止戈还是懒得说话,只点了下头就没了下文,垂眼看着她,眼底寡淡,像个骄傲的祖宗。

“那你要去吃饭吗?”

这次他终于开口了,微微抬眸,“你陪我吗?”

于知希笑笑,鞋底在光滑的地板上蹭了蹭,很小女儿的动作,莫名有点娇羞的可爱,“我刚刚吃过了。”

“哦。”顾止戈再度垂下了眼,“那我不吃了。”

于知希:“……”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抬手搭上了他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止戈抓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她的手小小软软的,捏着还有点舒服,于是他握着也就没放了。

“我很好,就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于知希好奇地问道,“你想清楚了什么事情?”

顾止戈没回她,牵着她就往电梯口走,“先陪我去吃饭。”

……

说是陪吃饭的那一个,可于知希也被劝着吃了不少,到一顿饭吃完,她都吃撑了,顾止戈也没告诉她他到底想通了什么问题,只说过几天再告诉她。

由于吃得太多,两人还在医院的花园里面散了会儿步才回去。

顾远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和于国雄聊了一个下午后,他晚上平静了很多,甚至坚持让顾止戈留下来陪床。

于知希看着顾止戈眼底的青色,积极自荐了很久,却还是挨不过顾远的犟脾气,而顾止戈和于国雄也不同意她陪床,于是她最后还是被于国雄给拎了回去。

于知希他们走后,病房就只剩下顾远和顾止戈两人。

顾止戈在床边坐下,垂眸不语,等着被训,可顾远却一直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病房安安静静的,良久,顾止戈终于出声,“爷爷,有什么想骂的就骂吧,我听着。”

顾远用鼻子哼了一声,“我现在懒得骂你。”

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又叹了口气。

……

人老了,身体机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衰退,身体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忌情绪波动过大。

这几年,在于知希强烈的要求下,两位老人各种体检一样不落,养生补品也一直不断,可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的老去。

今天上午,于知希送常晴离开后,顾远被老友叫出来散了会儿步,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新开业的奶茶店。

店子的生意很好,门口排着很长很长的一条队,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交头接耳,说说笑笑的。

顾远远远地看着,看清楚店名之后,想了想,他也凑过去排起了队。

一条队十几个年轻人,就他一个驻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站在中间,怎么看怎么突兀。

前进的时候,拐杖的声音敲击街道的青石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站在前面的人好奇地回头往后看,然后一脸惊讶。

他神态自然,温和地对着他们回以微笑。

岁月不只会磨皮年轻人的棱角,也磨平了他的气性,这几年,他温和柔软了不少,没了之前的固执与强硬。

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减少,他终于排到了最前面,服务员给了他一张单子,礼貌地问他想点什么。

手里的菜单花花绿绿的,名字取得五花八门,光看名字,他并不能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这都是年轻人爱喝的玩意儿,他一点儿都不懂,听着服务员天花乱坠地介绍,他皱着眉头犹豫不决,然后问道,“请问,你们这儿有什么是不酸的吗?”

说着,他笑笑,又道,“我孙女不能不喜欢喝酸的,一点点都不能。”

这种炎热的天气,其实喜欢喝略带酸味的果茶的人会比较多,服务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给顾远介绍起了奶茶……

最后,顾远在招牌奶茶里面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还要求人家做了杯温热的。

做好的奶茶替到他手里,他又问道,“一般三十岁的年轻男人会喜欢喝什么?”

服务员对他非常有耐心,微笑着解释道,“他们可能会比较喜欢柠檬水或者咖啡这一系列的……”

顾远若有所思,最后道了声谢,转身走了。

走了没多远,他突然听到旁边几个人谈到了米言设计师Ann。

他是知道扣扣就在米言上班,也知道她的英文名就叫Ann。

“这就是之前被传抄袭的Ann吗?长得还挺漂亮的。”

“你村网通吗?Ann是被冤枉的,说是米言另一个设计师茉莉要搞她,茉莉还被传出是米言副总的小三,最后米言因为这个还被Wuqi的唯爱给收购了。”

“啧啧啧,戏真多!她们这是在比谁睡他们的人谁厉害吗?一个被米言副总睡,一个搞上了Wuqi总裁,哈哈哈哈……”

“谁让他们有钱呢?我要是有钱,就让她们两一起伺候我了,特别是那个Ann,那脸蛋拍片的话不知道会让多少宅男交出子子孙孙……”

几个□□丝私底下流里流气的胡言乱语而已,本不会怎么样,可却偏偏被顾远听到了。

他的脾气一下上来了,用力将拐杖甩到那几个人面前,他本还想教训他们几句,可是一下子气急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顾远气那群胡说八道的人,也气自己老了没用,但他最气的,还是顾止戈。

他老得很快,时代发展得更快,日新月异,在对于于知希的事情上,他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顾止戈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以为顾止戈有能力保护于知希,于是终于放心了,可却还是出了这档子事,叫他怎么能不气?

“说,网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远厉声问道。

顾止戈低眉顺眼道,“已经解决了。”

顾远两眼一瞪,要不是手上还插着针,他恐怕就要一拳头上来了。

“你这叫解决好了?现在网上还有扣扣的照片被大家品头论足,你跟我说你这叫解决好了?”

“还什么跨国集团的老总,结果扣扣照样被人这样欺负,你说要你有什么用!”

顾止戈:“……是我的疏忽。”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扣扣?所以才会任她被网上那群乱七八糟的人骂。”

“不是,我……”

可顾远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就算你现在对扣扣没有感情,可至少她照顾我我这个老头子这么多年吧?你失踪之后她一个小姑娘负担了我们家的所有,在我的眼里,她早就是我的亲孙女了。”

“你知道我们家欠她多少吗?你知道一个小姑娘的青春年华有多重要吗?你知道一个小姑娘做到这个地步需要多大的勇气吗?啊?就算是把你送给她都还不清。”

“你好歹要把她当妹妹一样护着啊!这要求高吗?我们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就如夏毓所说,顾老爷子骂起人来,连警察局局长都不放过。

特别是骂起自己的亲孙子来,简直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堂堂Wuqi大Boss就这么地乖乖低着头,任由床上的老人骂着,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反驳,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突然抬眼看向自己的爷爷,“她不是我妹妹。”

“什么?你再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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