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周氏转身冲着这边方向,大襟衫大娘捂着脸扭转了身子。
叶斐然眼睛眯成两条细线:“呵呵。坏竹生孬笋,老的小的统统不是好玩意儿,专捡好人来欺负?要我舅舅今儿个真的收留了这俩货,就得应了那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一发话,引起周氏注意,周氏瞪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浑身绫罗,气韵不凡的贵妇人,竟是自己当年最最最看不上眼的傻子胖丫头二孙女叶斐然!
“哇”的一声尖叫哭嚷,险些惊掉了屋檐下的小燕子,周氏发出比刚才更刺耳的声响,撒泼道:“二丫,我的孙女,丧良心的狗东西啊,自己吃香喝辣胳膊肘往外拐带着外祖家里发达也不管管你可怜的爷爷奶奶啊!”
叶斐然忍无可忍,一鞭子抽过去,在周氏头顶打了个空响。
她本意是吓吓周氏,谁知周氏经过讨饭的历练之后,在滚刀肉的境界上再上一层楼,顺势往地上一趟,两条光腿朝着天上踩起了车轮转:“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官太太不管爷爷奶奶啊!我要到京城去告撞天冤!!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我也不能让你这个不孝女当官太太!老娘不好过了你也甭想有好日子!!”
叶斐然:“你!”
费劲地挤了人群,沙坛村里正来到她身边,苦着脸说:“二丫,听说你家相公如今在城里当了大官。你犯不着跟爷爷奶奶置气。要不然就……应了他们?”
眼尾飞快地往人群外头一扫,看到薛长乐领着俩人赶来了,有了帮手,叶斐然心头怒火熊熊燃烧,头脑却益发清醒,眼睛又明又亮的,闪着骇人寒光,斩钉截铁道:“从了他们?凭什么?就凭他们会撒泼吗?”
里正缩了缩脖子,被她的气势吓坏了,嘀咕道:“姑奶奶,我这不也是为了您脸面着想么……”
好歹正儿八经的钦差夫人啊,亲生的爷爷奶奶啊,闹出这般笑话来,那是杀伤力不强侮辱性极大啊。传出去……这位年轻夫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那一瞬间,沙坛村里正甚至有点儿同情叶斐然了。
叶斐然冷笑:“里正,您一片好心,我心领了。不过我的爷爷奶奶呢,还真的就是要树不要皮,给脸不要脸的货。闹出来这乱子,我自会收拾,我外公这边……依仗您了。”
说罢,从怀里一掏,一亮相,金光灿灿的——
沙坛村村民惊呼:“金片儿!”
“天啊!这脸大的一张金片!!”
“值好多钱呢!”
周氏张大了嘴巴,哭也忘记哭,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张金片,恨不能从眼睛里长出八只手把那金片儿搂进怀里。在她身边,叶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睛,那眼神跟自己老婆一式一样,不带半点儿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