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对方的状态又长时间地显示为“输入中”，解祁勾了勾嘴角，锁了屏，把手机丢进了口袋。
“心情很好啊？”
李醒一面给他拿学员资料一面问他。
“下午让你过来你临时放我鸽子，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他顿了顿，没有否认。
不过……
今天碰到的意外确实不少。
“既然是你同学的话，那就方便多了。”李醒道，“今早他妈妈的助理过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来着，怎么家长都不来一趟，这样很多事情都不好商量了，到时候效果不好还要来找我们，怪尴尬的。”
“说起来。”他有些好奇，“你跟他怎么说的？”
停顿了两秒钟，解祁面不改色地开了口：“就直接说的，我们俩挺熟。”
“唉，真羡慕，高中确实美好。”李醒感慨，“我跟我高中同学关系也很好来着，到现在还有联系。”
他一边拿旁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一边开了个玩笑。
“既然这样，不如你直接教他算了。”
“不了。”解祁把资料还给他，淡淡地道，“我不教笨蛋。”
李醒：“……”
猝不及防，他被水呛了一下。
“你俩关系还真挺好的哈。”
“那行。”他放弃了这个话题，恢复了正经，低头看了眼电脑，然后抬头跟他确认，“那就这么说定了哈，周六下午两个小时，周日上午两个小时，没问题吧？”
解祁点了点头。
眼瞅着他就要转身离开，李醒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对了小解。”
解祁偏了偏头：“嗯？”
“是这样。”李醒道，“因为你还在高中嘛，你也说了，本来也就带个一个学生就差不多了。但是前两天我们这刚来了个单子，就有一对双胞胎，还在上小学。妹妹挺乖的，哥哥稍微有点皮，主要就是周末辅导一下作业，算的是两个人的补课费，但是是一起教的。”
“我想着。”他犹豫了一下，“你如果缺钱的话，这单其实任务也不算重，要不也接了试试？”
他说这话是纯私心。
李醒今年30多岁，从大学毕业就开始在异乡飘，他家里家境也不大好，刚出来的时候什么活都干过，现在熬出头了，对相同境遇的人总抱着一副恻隐之心。
虽然解祁看着冷，跟他也没什么工作之外的交流。但是看他的资料，李醒已经自动联想出了一个故事。
再加上年纪小，解祁在他眼里几乎成了弟弟一样的存在。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已经把另一份资料推了过去。
解祁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就落在了资料上的照片上。
“……伍月？”
“这是妹妹，哥哥叫伍子阳。”李醒道，“小朋友身世挺惨的，据说是父亲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了，现在由爷爷奶奶在照顾。”
解祁垂下眼，仔细看了一下照片。
照片应该是新近拍的，因而他迅速地就把照片上灿烂的笑脸跟今天怯生生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对应了起来。
而且。
他突然想起来了，牧闻曾经叫过那个小姑娘“月月”。
……还真是，巧。
“他们家就只有两个孩子么？”他问。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李醒愣了一下：“啊这……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解祁道，“可以。”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李醒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你可以再想想，他们家有点远。”他想了想，提醒道，“而且你学习忙得过来吗？”
“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解祁笑了笑。
这个笑里带了一点漫不经心，他垂下眼，旁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李醒便自动把这个笑翻译成了自信。
他在心里咋了咋舌，感叹了一句学霸不愧是学霸，然后打了个响指。
“那就这么定了，我把你的资料发过去。”李醒道。
“谢谢醒哥。”
解祁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走出了机构。
外面夜色很好。
他在附近的饮料机里随便买了罐咖啡，一边喝一边往家走。
牧闻的消息已经回过来了，先是一大串省略号，然后就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解释，期间还夹杂着一些撤回，光从文字上就能想象出对方脸上纠结的神情。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他也懒得再回对方，将一罐咖啡喝得见了底，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情绪上的矫枉过正。
大约是之前被束缚得太久，这种完全不用顾忌他人感受，一点一点释放情绪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隐秘的松弛感，就像是原本自己在玩着一个摧毁重构自己的游戏，却突然多了个喝彩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