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牧闻知道了凌飞的意思。
他揉了揉太阳穴，盯着面前的题，发了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漫无目的的呆。
他记得，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是挺喜欢学习的。
喜欢来源于成就感，考试考了高分是成就感，做出一道很难的数学题是成就感。但是当他再回到学校，发现无论是课本还是知识都开始变得陌生的时候，他就很少有过这种东西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恶性循环，就好像跑1000的时候落后了别人300米，弥补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尤其是跑步本身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算多么有趣。
他叹了口气，合上了作业本。
算了。
周末问老师吧。
*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很繁忙的周末。
因为在周五的时候，杨志宣布，寝室已经安排好了，申请住宿的同学这周就可以开始搬进去了。
对于住校这事牧闻算是先斩后奏，周六上完课，他跟牧筠打了个电话。
“妈。”他坐在地板上，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斟酌着言辞，“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儿子你等一下哈。”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女人似是捂住了声筒，但是依旧没有阻止她明快泼辣的声音自指缝传进牧闻的耳朵，“我刚刚怎么说的？文件怎么写的？江总这么说的是吧，我问你，你是分给江总手下还是分给了我？嗯？”
牧闻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点，装了几盒子润喉糖进背包。
“好了。”女人的声音重新响起来，“儿子，你要跟妈说什么？”
“没什么。”牧闻道，“就是我申请了住校来着。”
电话那头静寂了五秒钟，手机里传来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牧闻：“……”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看面前一脸欲言又止的阿姨。
“……小少爷。”女人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夫人肯定会生气的，您怎么不信呢。我七八年前就在这里干活了，她的脾气我最了解了。”
说完这话，她愣了愣，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找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我知道。”
牧闻安慰了她一句，然后试着重拨了一遍。
对面依旧没接。
“……这要怎么办啊。”他抓了抓头发，“我妈不会不理我了吧？”
“那倒不会。”女人想了想，迟疑地道，“但是我估计，夫人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脚踩高跟身穿一袭干练职业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风驰电掣地将车开进了车库，然后噔噔噔地冲进了教室。
牧闻提着行李箱，眼见着女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堆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在脸上：
“妈……”
女人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像是卸下了浑身的气力一般，抱住了他。
牧闻一怔。
“臭小子。”片刻后，女人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来，“你是想气死老娘吧。”
“我是觉得住校比较方便而已。”牧闻小声道，“每天也不用早起。”
他想了想，还是把“反正家里也没人”这句话咽了回去，想了另外一个理由，“而且高三肯定要住校的，早点住还能适应一下环境，您说是吧？”
“我说不是。”女人气势汹汹地道，“你们学校，那是人住的地方么？”
牧闻：“……”
这倒也不必！
“还好，真的。”他望天，努力给学校找补，“肯定比不上家里，但是也不至于虐待……哎，妈你别瞪我。”
他有些无奈：“……住得不好我可以再回来的嘛。”
“你会回来？”牧筠瞪着他，“我看不管你们学校条件怎么样，你都觉得比家好吧？”
“真没有。”牧闻举手发誓，“我保证，要是我住得不舒服，我连夜打车回来。”
眼见着牧筠的脸色稍稍缓和，他补充了一句：
“真的。”
牧筠看了他一会儿：“决定了？”
“嗯，我行李已经整理好了。”
牧闻道，给她看自己的行李箱。
他没料到自己只是住个校，牧筠会那么大的反应，但是眼看着女人已然有些通红的眼睛，他顿了顿，还是尽量找了一点理由企图说服她。
到了最后，牧筠终于被他说得有些松动。
她看着面前的行李箱，迟疑了几秒：“今天就要走？”
“周一要上课。”牧闻小声道，“想明天留一天休息，打扫一下卫生来着。”
“……那行。”牧筠道，“我送你去。”